鲸骨船在碎片青光的护持下破浪前行,黑袍人的船被定在原地,船帆上的血色骷髅在银白光芒里显得格外狰狞。阿潮的父亲掌舵的手稳如磐石,喉咙里哼着古老的号子,船尾的浪花被龙骨劈开,像撒了把碎星子。
“这光真能定住他?”灵溪扒着船舷往后看,黑袍人的船像被钉在海面,船员们举着桨却划不动水,急得在甲板上跳脚。
“定海神针的碎片,镇得住无妄海的漩涡,还镇不住一艘破船?”阿潮蹲在船头,往海里撒着鱼食,引得银鳞鱼在船边跳成弧线,“我爷爷说,当年海啸来时,青衫公子就是举着这碎片站在礁石上,海水愣是退了三里地。”
苏清寒望着悬浮的碎片,指尖轻轻抚过剑身——那青光里隐约映出个模糊的影子,青衫广袖,站在浪尖上回头笑,竟和记忆中父亲书房里那幅《归墟渡海图》上的人影重合。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碎片聚齐之日,归墟门开之时。”
“别掉以轻心。”林砚舟按着腰间的刀,目光紧锁黑袍人的船,“他船上有黑巫术,那骷髅帆不是普通布料。”话音刚落,黑袍人的船突然冒起黑烟,帆布上的骷髅眼窝亮起红光,被定住的海水开始冒泡,像煮沸的汤锅。
“不好!他在烧船油催力!”阿潮的父亲猛地转舵,鲸骨船急转弯,避开涌来的黑色浪柱,“这是要同归于尽!”
黑袍人站在船头,黑袍被风吹得像蝙蝠翼,手里举着根缠满锁链的骨杖,正往海里倒着粘稠的液体——那液体遇水就燃,在海面烧出条火路,朝鲸骨船追来。
“把碎片往海里沉三寸!”阿潮突然大喊,往苏清寒手里塞了块墨色的海螺,“吹这个!能引鱼群撞灭火焰!”
苏清寒依言将碎片往下按,青光骤然变浓,海面像结了层冰,火路在冰面外撞得噼啪响。她举起海螺吹奏,尖锐的哨音穿破风声,海里突然翻起银浪——成千上万条银鳞鱼跃出水面,用身体撞向火焰,落下时带着海水将火压灭,腥臭的焦糊味里混着鱼腥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黑袍人见状,气得将骨杖往甲板上一砸,船身突然剧烈摇晃,竟从船底伸出八只章鱼般的触手,啪地拍在鲸骨船的船尾!
“是海妖触手!他养着邪物!”阿潮的父亲抄起鱼叉掷过去,叉尖刺穿触手,黑血喷了甲板一地,“快收碎片!触手怕光!”
苏清寒刚要收回碎片,却见触手突然炸开黑雾,裹着碎片往黑袍人的船飘去!她急得伸手去抓,指尖只碰到片衣角,眼睁睁看着碎片被黑雾卷走一半。
“追!”林砚舟拔刀砍断缠上船尾的触手,“他要抢碎片!”
鲸骨船调转方向,龙骨撞开黑雾冲过去。苏清寒站在船头,看着那半块碎片在黑雾里闪了闪,突然想起青衫人影的动作——她纵身跃上船舷,举剑劈开黑雾,剑尖挑起青光,竟在半空画出个完整的三角!
“聚!”她喝一声,被卷走的半块碎片突然剧烈震动,硬生生从黑雾里挣出来,与剩下的碎片在剑上重合成圆。青光爆亮,黑袍人的船像被巨锤砸中,裂成两半,黑袍人抱着骨杖掉进海里,在浪里挣扎着骂道:“归墟岛……我不会输……”
海浪渐渐平息,银鳞鱼散去,留下满海碎银般的月光。苏清寒接住落回掌心的碎片,发现拼接处多了道刻痕——像个“门”字。
“归墟岛快到了。”阿潮的父亲指着前方,海面上浮出片荧光,“那是珊瑚林的光,碎片在认门了。”
灵溪突然指着荧光深处:“那是什么?好像有座桥!”
众人望去,荧光里立着座白玉桥,桥栏上爬满发光的珊瑚,尽头隐在云雾里。苏清寒握紧碎片,忽然明白父亲的话——归墟门,原来真的是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