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高管会议室里,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投影幕布上《幻宇之歌》的定价海报像一块巨石,压得满室人喘不过气。苏瑾攥着份卷边的市场调研报告,指尖在“基础版免费,高级会员9.9元\/月”的字样上反复划过,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林总,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这价格比我们的29元\/月低了三分之二,昨天一天,应用商店里《镜界迷城》的预约量就掉了15%。”她把报告推到桌中央,上面用红笔圈出一组用户评论:“同样是互动剧,为什么织梦卖这么贵?先玩免费的《幻宇之歌》再说。”
“免费?压缩成本的免费版能有什么好内容?”陆岩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马克杯晃了晃,咖啡洒出几滴在他面前的剧本上。他一把扯过那页被弄脏的纸,上面是《镜界迷城》主角的情感线草稿,密密麻麻改了五版:“我们为了一个角色的眼神细节,让动画团队返工了三次;为了一句符合人物性格的台词,编剧组开了两天会。要是降价,要么砍制作环节,要么缩短内容篇幅——这不是砸‘内容为王’的招牌吗?”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平日里温和的眼神此刻满是执拗,连鬓角的碎发都跟着晃了晃。
秦涯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将一份研发成本表摊开:“从技术端算笔账,我们的‘情感变量系统’光测试就花了800万,每增加一个分支剧情,就要同步调整12个关联场景的逻辑。如果做简化版,要么砍掉这个系统,要么把分支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就不是《镜界迷城》了,只是个换皮的普通互动游戏。”他指尖点在成本表的“服务器维护”一栏,语气沉了沉,“而且低价会拉低用户画像,后续想做高端内容衍生,难度会翻倍。”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曦的助理快步走进来,递上一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是b轮投资人张总的消息:“曦,新界这步棋很狠,资方这边有些担心,要不要考虑推出‘轻量版’先抢用户?哪怕月费15元也行。”林曦握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屏幕,余光瞥见窗外——新界互娱大厦的灯光亮得刺眼,据说他们为了冲下载量,还联合手机厂商搞了“预装免费送会员”的活动。
“没有用户,再好的内容也是空中楼阁!”苏瑾忍不住反驳,她站起身,走到幕布前,指着另一组数据,“我们的核心用户是25-35岁,但现在18-22岁的年轻用户全被《幻宇之歌》吸走了——这批人是未来的消费主力,现在不抓,以后更难抢。简化版不是砍品质,是先让他们进来,再用优质内容留住!”
“简化版就是妥协的开始!”陆岩也站了起来,两人隔着一张会议桌对视,空气仿佛都绷紧了。秦涯沉默地翻着成本表,眉头拧成了疙瘩;其他部门负责人要么低头抠着笔,要么盯着天花板,没人敢先开口。
林曦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耳边是苏瑾的市场焦虑,是陆岩的初心坚守,手里是投资人的质疑,眼前是新界步步紧逼的价格战。她睁开眼,看向桌中央那本印着“织梦”logo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刚创业时的话:“做让时间记住的好内容”。可现在,这句话似乎正被市场的洪流推着走,一边是不得不低头的现实,一边是不能丢的底线,她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敲在两难的天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