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又一次喜提罚奉三个月,抄宫规一百遍的处罚外加禁足。
言云听了差点没被笑死,
承乾宫的炭盆烧得正旺,言云听完剪秋的回话,笑得直拍桌:“都不用我费心挖坑,她自己就能往死胡同里钻,真是出息了。”
黑瞎子正替她按揉着肩膀,闻言低笑:“谁说不是呢。乌那拉家把她送进宫,怕是没料到她这般……不省心。”
言云转头,瞥见案上那壶鹿血酒,眼睛亮了亮,伸手就去够:“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分了这壶?喝一两次,总不打紧的。”
黑瞎子捉住她的手腕,指尖摩挲着她的脉门,眼底浮起些暧昧的笑意:“怎么,是你老公还不够尽心,竟要借这东西助兴?”
“呸!”言云红了脸,挣开他的手给自己斟了杯,“反正都备着了,浪费了可惜。”她又给黑瞎子满上,推到他面前,“尝尝?闻着怪烈的。”
酒液入喉,先是一阵腥甜,跟着便是火烧火燎的辣,直往头顶冲。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不多时就有些昏沉,殿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彼此的眼神都染上了层水汽。
鹿血酒的后劲来得又快又猛。
……
第二天醒来时,言云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尤其是腰,酸得像是被碾过几遍。她埋在黑瞎子怀里哼哼:“再也不喝这破酒了!”
黑瞎子低笑,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发,指尖拂过她颈侧的青紫痕迹,眼底是掩不住的满足:“是我没把持住。”
他把人打横抱起,往浴室走,“先沐浴,小厨房炖了燕窝,温着呢。”
温水漫过肌肤,驱散了些酸软。黑瞎子替她揉着腰,力道不轻不重,倒真舒服了不少。回到榻上时,言云裹着被子,懒洋洋地不想动。黑瞎子取了本话本子,靠在软枕上给她念,声音低沉温润,像带着暖意的风。
窗外的日头爬得老高,殿里却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念书声,和她偶尔含糊的应答。言云听着听着,眼皮渐渐沉了——昨夜的酣畅淋漓还留着余韵,此刻被他这样护着哄着,倒比任何补药都让人安心。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心想:这酒虽烈,偶尔疯一次,好像……也不算太坏。
这边二人过了香艳又满足的一夜。
如懿这几日过得愈发煎熬,禁足刚解了些,十五请安又被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几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走在路上都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
与海兰并肩往回走,刚过御花园月亮门,就瞧见言云斜倚在贵妃榻上,黑瞎子正替她拨弄着膝上的薄毯。昭明和进忠侍立在旁,桌上的碧螺春还冒着热气,几碟精致点心摆得齐整,瞧着一派闲适。
如懿眼睛一亮,内心那股子不甘又涌了上来——她总觉得能借着鹿血酒的事,让言云看清身边人的嘴脸。
言云早瞥见她过来,索性往黑瞎子怀里缩了缩,闭着眼装睡。
“给大长公主请安。”如懿和海兰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扰人清梦。
言云眼皮都没抬,心里只觉得聒噪。
魏嬿婉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悦:“娴贵人、海贵人,殿下刚歇下,还请莫要打扰。”
如懿却像没听见,又提高了些声音:“长公主,长公主……”
“砰!”
一只茶盏骤然砸在如懿脚边,瓷片溅起,热水泼了她一裙摆。如懿吓得猛地后退一步,还没回过神,就听言云睁开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叫魂呢?你烦不烦!”
她坐直身子,黑瞎子顺势替她拢了拢微乱的鬓发。“嬿婉都告诉你本宫困了,不要打扰,”言云目光扫过如懿,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是眼睛瞎了看不见本宫在歇息?还是耳朵聋了听不进人话?偏要凑上来讨人嫌!”
如懿被骂得脸颊发烫,眼眶却红了,带着几分委屈辩解:“臣妾只是觉得……”
“觉得?”言云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以为是!本宫早就说过,烦透了你这副样子,没事别往跟前凑,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抬手指了指面前的青砖,“记不住就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长长记性!”
被这么一搅和,睡意早没了。言云起身,往黑瞎子身边靠了靠,语气嫌恶:“大白天的见着这么个晦气东西,真是败兴。咱们回承乾宫。”
她临了又吩咐剪秋:“剪秋,你在这儿盯着,让娴贵人跪足两个时辰,少一刻都不行。”
黑瞎子扶着她往回走,路过如懿身边时,淡淡瞥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怒意,只有全然的漠视,仿佛脚下跪着的不是个贵人,只是块碍事的石头。
如懿跪在冰凉的青砖上,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阳光落在身上却暖不了半分。
海兰想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想做点什么,却总落得这样的下场。
御花园的风卷着花瓣掠过,落在她的发髻上,像无声的嘲讽。
日头爬到头顶时,如懿的头晕得更厉害了,膝盖早已麻木,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青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她望着远处宫道,心里还存着点渺茫的指望——或许皇上知道了,会网开一面。
看见李玉的身影时,她几乎要撑不住,哑着嗓子问:“是皇上……来免了我的罚吗?”
李玉站在她面前,脸上没什么笑意,反倒带着点说不清的怜悯:“娴贵人,皇上有旨,晋您为娴嫔。”
如懿一愣,心头刚泛起丝暖意,就被李玉接下来的话冻得彻骨冰凉。
“只是……”李玉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皇上改了十二阿哥永玑的玉牒,从今往后,永和宫的玫妃娘娘便是十二阿哥的生母。”
他抬眼看向如懿惨白的脸,硬着心肠继续说,“皇上还说了,往后无论谁提起十二阿哥的生母,都只准说是玫妃,十二阿哥与娴嫔您……再无瓜葛。”
“轰”的一声,如懿只觉得天旋地转。晋封的喜悦像泡沫般炸开,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意。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李玉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半步:“娴嫔娘娘,皇上说了,您刚晋了位份,该安分些。这旨意……是板上钉钉的事,您就别再折腾了。”
他看了眼旁边脸色同样惨白的海兰,“海贵人,扶娴嫔娘娘回去歇着吧,仔细身子。”
说完,李玉转身就走,留下如懿瘫在地上,望着永和宫的方向。阳光毒辣地晒在她身上,可她觉得自己像沉在冰窖里,从里到外都冻透了。
那个她拼死生下的孩子,从今往后,连认她这个亲娘的资格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