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
陈雪如眉眼带笑:“能帮江先生的忙,我很高兴。”
“怎么会嫌麻烦?”
“走吧,现在就去。”
说完,她便开始收拾东西。
江明没有意见,两人立刻出发。
刚出门就遇到了问题——江明骑着自行车,陈雪如却没有车。
“陈老板,要不你叫辆三轮车?我跟着你。”
江明看看自己的车,又看看她,有点为难。
陈雪如却眼睛一亮,笑着说:“何必那么麻烦?小酒馆离这儿不远。”
“我可以坐你的车。”
江明无奈:“你坐我的车?”
“载你是没问题。”
“可是如果被熟人看到,对你不好吧?”
陈雪如已经走到前面,直接坐上了后座。
“我有什么好怕的?现在离婚了——”
“自由得很。”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别想管我,更别想说我闲话。”
话音刚落,她的右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腰。
这女人!
江明一时语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只能由着她抱着,顺着她指的方向骑车前行。
徐慧真的酒馆确实不远。
转过两条胡同小巷,很快就到了。
这里是内城的老胡同,刚拐进来,周围立刻热闹起来。
两人模样出众,自然引起了不少目光。
江明注意到,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露出得意的表情。
搂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啧,这女人在故意撩他。
还好酒馆很快到了。
江明在门口停下车子,正要锁车,陈雪如已经轻快地走进了门。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
徐慧真看了眼门口的江明,快步走到陈雪如面前,压低声音问:“陈雪如,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陈雪如笑着回答:“怎么,不恭喜我吗?”
看到她这副样子,徐慧真无奈地说:“江先生是有家室的人,你疯了吗?竟然和他扯上关系?”
陈雪如拨了下头发,满不在乎:“那又怎样?我陈雪如离过婚,做他的女人也不亏。”
“男人嘛,不一定非要结婚,有能力就行。”
“我需要的是有人护着。”
“怎么,连句恭喜都不愿说?”
见江明走进来,陈雪如忽然笑出声:
“瞧你紧张的,骗你的。”
江先生今天有事找我,我就搭了他的顺风车过来。
徐慧真无奈地摇头叹气:“你这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这种玩笑也能随便开。”
“看看,大家都议论你呢。”
她朝酒馆里的熟客们使了个眼色。
陈雪如是这里的常客。
作为徐慧真的好朋友,她一有空就往这儿跑。
老顾客们谁不认识这位。
不少人对她心生好感。
陈雪如轻蔑地扫了一圈:“爱说就说吧,谁在乎。”
徐慧真拿她没办法。
毕竟自己学不来这份洒脱。
正要说话,却见江明走了进来,笑着打招呼:“陈老板,最近可好?”
“原来您的酒馆就在这儿!”
“……”
徐慧真连忙上前迎接:“江先生总算来了。”
“早就想请您喝一杯。”
“这些日子一直没见您。”
她声音虽轻,但在不大酒馆里格外清晰。
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熟客们都清楚徐慧真一向雷厉风行。
做事从不含糊。
何曾见过她如此热情待人。
“那是谁?好像是跟着陈雪如来的。”
“该不会是陈雪如新找的男朋友吧?长得真帅,气质也特别好!”
“看陈雪如那眼神,都快盯住人家了。”
“我觉得不像,徐慧真会对情敌这么客气?”
“说得对,只是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历!”
“我觉得他肯定不简单!”
“……”
大家小声议论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江明,想从他身上找出点什么。
“这不是来了嘛,之前一直没找到你。”
江明微微一笑。
走到柜台前,他回头环视了一圈这家小酒馆。
地方确实不大,大概有一百多平米,房子是老式的,摆了十几张桌子。
生意很红火,几乎座无虚席。
进门时,那些议论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全是地道的京片子,毫无疑问,都是老北京人。
“江先生,您这么说,倒显得我怠慢了,是我考虑不周。”
徐慧真赶紧从柜台后面迎上来。
看到店里没有空位,她直接走到一位老人面前,笑着说道:“片儿爷,今天我这儿来了贵客。”
“您能不能和牛爷挤一桌?我让蔡全无给您打二两酒,算是赔罪。”
片儿爷看了看江明,立刻起身笑着说:“原来是徐掌柜的贵客!”
“这有什么不行的?”
“座位让给你们了。”
隔壁桌的牛爷也跟着喊道:“陈老板,片儿爷占了我的位置!”
“您是不是也得给我添二两?”
“……”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徐慧真痛快地应道:“那还用说?”
“蔡全无,给牛爷和片儿爷各打二两酒,记在我账上。”
两位老爷子立刻竖起大拇指:“还得是陈老板!”
“办事就是大气!”
“……”
酒馆里热闹非凡,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陈老板办事一向周到。”
“陈老板早说,要是让座能换酒,我这位置也让给你!”
“可不是嘛,我这位置可是上等座。”
……
其他客人也跟着起哄。
徐慧真丝毫不受影响,笑着说:“各位就别取笑我了,不过是二两酒的事。”
“在座哪位会在意这个?”
这话让大家都觉得舒服,纷纷夸赞起来。
“还是徐老板会说话!”
“我们可说不过你。”
“就是,跟你斗嘴从没赢过。”
“不过这话听着确实舒服。”
……
江明看着这些人虚伪的样子,心里暗暗摇头。现在这世道,竟然还有这种爱慕虚荣的人,明明没钱,却偏要撑面子,靠互相吹捧过日子。表面上悠闲地喝酒聊天,实际上穷得叮当响。
“江先生,请坐。”徐慧真把主位让给江明,“想喝点什么?我这儿什么都有。”
江明摆手:“不用了。今天来是想打听一个人。”
“陈老板说你消息灵通,特意来请教。”
徐慧真看向陈雪如:“打听人?”
江明直说:“对,找个人。”
“这个人叫关山,这是他两个儿子的名字。”
“你一直住在这儿,认得这三个人吗?”
江明再次拿出那张给陈雪如看过的纸,放在她面前。
“关山!”
徐慧真看到这个名字,立刻摇头。
“姓关的我听说过,但这三人我不认识。”
“虽然我这酒馆人来人往,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她压低声音,朝片儿爷那边示意:“江先生,这个名儿能给别人看看吗?”
江明明白,爽快地说:“你说他们?没问题。”
“我只是想找这个人问点私事,没有别的意思。”
徐慧真笑着点头:“好,那就方便了。”
她转头对片儿爷喊道:“片儿爷,牛爷——”
“有空过来坐坐,有事想请教你们。”
片儿爷指着自己:“叫我们?”
徐慧真应声:“对。”
牛爷乐呵呵地端着酒菜走过来:“陈老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头一回见你主动请我们。”
说着便坐到他们旁边。
陈雪如趁机往江明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徐慧真看她这模样,心里暗想——这女人怕是真陷进去了。
片儿爷也拎着酒壶凑过来:“陈老板有话直说吧,为了这二两酒,咱们肯定知无不言。”
几杯酒下肚,片儿爷话多了起来。
徐慧真抿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你们见多识广,对前门这一带比较熟。”
“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认识这三个人。”
“这三个名字,你们有认识的吗?”
片儿爷接过纸条,眯眼念道:
“关山,关大冲,关国峰!”
“……”
牛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关山和关国峰没听说过。”
“关大冲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江明眼睛一亮,插话道:“牛爷,你往买卖人那边想想!”
“说不定是哪家铺子的掌柜!”
“……”
牛爷回头问徐慧真:“徐掌柜,这事急不急?如果不急,我回去再想想。”
“也许能想起来。”
片儿爷也附和:“是,我也可以找老伙计们打听打听。”
“保不齐有人知道。”
“……”
徐慧真看了江明一眼,轻轻点头。
“好,那就麻烦二位了。”
“等事情办妥了,我再请你们喝酒。”
一听要喝酒,牛爷和片儿爷立刻来了精神。
尤其是片儿爷,拍着胸脯保证:“徐掌柜您放心,这事交给我们。”
“我们在这一带住了几十年,谁住哪条胡同,还能有我们不清楚的?”
“只要人真的在这里。”
“我们一定能找出来。”
江明笑着拱手:“那我先谢过二位了。”
“要是能把这事办成,还会有赏钱。”
……
牛爷和片儿爷一听这话,立刻打起精神,连连拍胸脯保证。
江明在酒馆坐了一会儿,陪他们喝了一瓶啤酒,然后起身告辞。
“徐老板,今天多谢招待。”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这边的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徐慧真含笑起身:“江先生客气了,能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您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力。”
她没多留,亲自把江明送到门口。陈雪如拎着小包,也跟着告辞:“徐慧真,我也走了,今天就不打扰了。”
徐慧真心里暗自不屑——说得好像谁稀罕留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