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走后,贾东旭攥着那十五万块钱站在院门口,指尖被汗渍浸得发潮。日头刚爬上屋檐,晒得他后颈发烫,可心里头那点热乎气儿比日头还足。他低头瞅着手里的票子,蓝黑色的油墨印着“中国人民银行”,每一张都像是烙铁,烫得他手心发痒。
“死小子站那儿干啥?还不赶紧进来!”贾张氏的嗓门从屋里炸出来,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贾东旭慌忙把钱塞进裤兜,用手按了按,这才磨磨蹭蹭往屋里走。
堂屋里,贾张氏正围着缝纫机打转,拿块蓝布擦了又擦。见儿子进来,她眼皮都没抬:“师傅说啥了?转正的事儿有谱没?”
“师傅说……说让我好好练技术,晚上加夜班。”贾东旭低着头,手指抠着衣角,“还、还给了我十五万……”
“啥?”贾张氏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易中海给你钱了?多少?”
“十五万……”贾东旭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个败家玩意儿!”贾张氏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师傅的钱你也敢拿?赶紧还回去!人家帮咱们带徒弟就够意思了,你还贪人家钱,传出去让人戳脊梁骨!”
这一巴掌打得贾东旭耳朵嗡嗡响,可心里那点热乎气儿却没散。他知道他妈心疼钱,可师傅说的话还在耳边转悠:“男人得有自己的主意。”他攥紧了裤兜里的钱,梗着脖子说:“师傅说让我自己收着,买吃的补身子,不然咋练技术?”
贾张氏愣住了。儿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她顶嘴。她上下打量着贾东旭,见他眼神里透着股少见的执拗,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莫名就灭了半截。是啊,儿子要是饿坏了,拿啥去挣转正工资?拿啥给她娶媳妇?她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说:“行,钱你拿着,可不准乱花!回头我得盯着你,要是敢买点心匣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贾东旭没说话,默默走进里屋。他把钱藏在炕席底下,用一块砖头压着,这才长出一口气。炕席底下还藏着他偷偷攒的五块钱,那是上次帮邻居挑水挣的,本想给秦淮茹买根红头绳,可一直没敢拿出来。现在看着这叠票子,他心里头第一次有了点当家作主的滋味。
……
入夜后的四合院静得能听见蝉鸣。何雨柱躺在炕上,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出神。白天易中海塞钱给贾东旭的事儿,他在窗根下听得一清二楚。这老东西打得什么算盘,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说是帮徒弟,实则是在给自己养老铺路。想到贾东旭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何雨柱忍不住笑了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何雨柱就起了床。院子里还没人,只有许大茂家的公鸡扯着嗓子打鸣。他照例在院里站了会儿桩,拳风带起地上的落叶,打得槐树干“咚咚”响。练完拳,他煮了碗挂面,卧了俩鸡蛋,这才抹了抹嘴,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出门。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少了,大多是提着菜篮子去早市的妇女,还有穿着工装匆匆往厂里赶的男人。何雨柱混在人群里,脚步不疾不徐,心里却盘算着事儿。上次去图书馆,管理员说借书得有身份证明和工作证明,他琢磨着今儿有空,正好去军管会办一下。
走到街角,卖豆浆的老王头冲他打招呼:“柱子,喝碗豆浆不?刚熬好的!”
“不了王大爷,吃过了。”何雨柱摆摆手,加快了脚步。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过副食店时,他闻到了油条的香味,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想想自己现在的工资,他咂了咂嘴,还是没舍得进去。
军管会设在一栋青砖灰瓦的老四合院里,门口站着俩挎枪的卫兵。何雨柱走到安保亭前,刚想开口,就被卫兵拦住了:“同志,你找谁?”
“我找王卫国队长,我是鸿宾楼的何雨柱。”何雨柱挺直了腰板,语气客气。
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王卫国粗哑的声音:“让他进来!”
进了院子,何雨柱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正房改成了办公室,屋檐下挂着“军管会”的木牌,几个穿军装的人抱着文件夹匆匆走过。王卫国站在廊下抽烟,见他来了,把烟头往地上一碾,笑着迎上来:“柱子,今儿咋有空过来?”
“王哥,我有点事儿想麻烦您。”何雨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办公桌,几把木椅,墙上挂着军用地图。
“跟我还客气啥,说吧,啥事儿?”王卫国递给他一杯水。
“是这样,我想去图书馆看书,可人家说需要身份证明和工作证明……”何雨柱把情况说了一遍。
王卫国听完,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柱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学习的文化人!”他这话可不是恭维,在他眼里,厨子大多是油嘴滑舌的粗人,何雨柱能想着去图书馆,实属难得。
何雨柱谦虚地笑了笑:“就是随便看看,增长点见识。”
“看书好啊!”王卫国走到办公桌前,翻出一叠空白表格,“现在国家建设正缺人才,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你等着,我让文书给你办。”
看着王卫国忙前忙后的样子,何雨柱心里清楚,这事儿要换了别人,没个三天两头肯定办不下来。可王卫国不一样,上次他帮忙抓了俩偷自行车的小贼,王卫国一直记着这份情。
“王哥,这事儿是不是太麻烦了?”何雨柱有点过意不去。
“麻烦啥!”王卫国头也不抬,“学习是正事儿,支持学习是我们的责任!”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柱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这世道,没文化可不行。你有这个心,就好好学,别耽误了。”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让何雨柱心里一动。他穿越过来这些年,最关心的就是政策走向。听王卫国这口气,难道是有啥风声?他不动声色地问:“王哥,您这话是……”
王卫国把填好的表格递给文书,这才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儿现在还不好说,但你记住哥的话,多读书没坏处。以后不管是考大学还是提干,文化都是敲门砖。”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考大学?难道是恢复高考的前兆?他穿越前看过历史,知道恢复高考是哪一年,但具体时间线早就记不清了。听王卫国这话,恐怕相关政策已经在酝酿了。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王哥提醒,我记下了。”
说话间,文书已经把办好的身份证明递了过来。黄色的牛皮纸封面,盖着军管会鲜红的公章,里面详细写着何雨柱的姓名、年龄、家庭成分和工作单位。
“拿着吧,”王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看书遇到啥困难,尽管来找我。”
“谢谢王哥!”何雨柱把证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心里热乎乎的。这不仅是张身份证明,更是通往未来的钥匙。他知道,从拿到这张纸开始,他的人生轨迹或许就要改变了。
从军管会出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何雨柱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轻快了许多。路过书店时,他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橱窗往里看。里面摆着《毛泽东选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书籍,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摸了摸怀里的身份证明,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不仅要去图书馆,还要攒钱买书,把以前落下的知识都补回来。
回到四合院,正好看见贾东旭提着饭盒往外走,脸上带着点兴奋。何雨柱随口问了句:“东旭,咋这么高兴?”
贾东旭见是他,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师傅说我今儿车床操作有进步,还给了我两个馒头。”他晃了晃手里的饭盒,里面果然躺着俩雪白的馒头。
何雨柱笑了笑,没再说啥。看着贾东旭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想起了易中海的算计,又想起了王卫国的提醒。这四合院就像个小江湖,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计盘算,而他何雨柱,也要在这时代的浪潮里,为自己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院子里的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何雨柱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泥土的味道。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