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起身朝茶案边走去,直直的在秦窈面前坐下。
看着这人,秦窈把琴移了些,更靠近了自己一些。
“风寒可好些了?若是不适,明日的宫宴便不去。”
本以为景深会说什么,秦窈倒是没有想到,竟会让她若不适,便不去那宫宴,虽说自己的确不想去。
“多谢王爷挂心,风寒已经痊愈了,既是宫宴,怎能因为这点点风寒便说着不去,别人会说秦窈没有规矩了。”
这南安国的人,都是些笑面虎,秦窈可不想成了她们的谈资。
“她们还这个胆子,若是议论王妃,本王自会替王妃出气。”
“昨夜送的那糕点不错,王妃有心。”
秦窈起身将琴拿去了妆台那边放着,摆在茶案上,总觉得没地儿放茶杯了。
“王爷若是喜欢,明日我再让苏婆婆做些送去前院。”
秦窈把茶杯拿着,这才想起,这茶壶里没什么茶水了。
而后又默不作声的将茶杯放回去。
见着秦窈的动作,景深靠在木椅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方才秦窈的一丝慌张之意,他尽收眼底,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外头这会子,风吹的小些,怕是不多时便要下雨了。
景深瞧着外头被石灯晃着的光影,天上黑漆漆的。
不知怎的,秦窈只觉得这景深从漠城回来后,这跟她说的话都有些瞧不清,总觉得怪怪的。
“昨夜王妃送糕点来,怕是还另有其事吧。”
秦窈觉得无趣,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
“也并非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想告诉王爷,如今尚香楼已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此后办事也会好做些。”
虽说笼络朝中大臣并不见得是什么多厉害的事,单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一个花楼做到,倒也算得上本事。
“王妃倒是速度快,只是不知,这些人真的能用吗。”
毕竟是花楼,景深到底还是不大相信能让大臣听着办事。
“再厉害的大臣又如何,终究是人,尤其是男人,总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虽说知道这道理,但也奈何不住去碰不是。”
“不过先是挑了些贪官污吏,再圣上面前也算是说得上话,谁都爱听些奉承的话。”
“尚香楼不过是说些话罢了,那些个大臣也要自己听进去才行,审时度势后,给其他人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那不过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尚香楼有何关系。”
倒是打得一手算盘,还能把自己摘出去。
“王爷估计也是清楚的,如今太子之位悬缺,几位皇子必定会争夺,身后之门客自然会出些主意,说不定,这些个大臣里头,就有皇子的门口也说不准。”
“皇子相斗,若是见了血,圣上自会下手,而王爷只需坐着看戏就好,不管是谁做了太子,王爷终究是青阳王,手中兵权,便是最好的护身符。”
“当然,也可能是毒药,明将军手上的兵权,圣上应该会拿来制衡王爷,但自古帝王多疑心,不管明家的兵权最后能不能制衡王爷,明家都是死路一条。”
其实秦窈觉得,南安国皇室的争斗,有些与北襄还是相像的,秦家现在的样子,便是帝王最不想见着的。
明家若是将青阳王扳倒,便会功高盖主,成为像秦家那般,帝王猜忌,进退两难。
稍有不慎,便是举族同灭。
秦窈的思绪已经飘忽了些,她在想着秦家该如何去走,要如何才能保住他们的命。
她现在只能让景深成为胜者的那一方,这样她才能有护秦家的资本。
景深瞧着秦窈的模样,见她盯着一处,似乎有些出神,但眼神又坚定的厉害,不知心里头又在琢磨什么。
他见过不少名门之女,像秦窈这般出身,多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谙世事,只知争风吃醋的后宅妇人。
可这眼前人却截然相反,为了能更好的护着自己的族人,替嫁原行,想要活命,同他做交易,倒是有些气魄。
外头下起了大雨来,雨敲打在瓦片上,叮叮当当个不停。
这暴雨过后,明日怕又是个晴日。
不知是吹了风还是坐了太久,景深咳了几声。
外头这般的大雨,来时又没带雨伞,若是回主殿,身上也得被雨水打湿不少,不注意怕是要得风寒。
但若不回主殿,难不成歇在这屋里?罢了,淋雨便淋雨吧。
秦窈瞧着景深要出去,可外头这般大的雨,这不得把衣裳打湿。
她记得上次玉茗放了把伞在屋子里,连忙去找着。
伞被放在妆台那边的一个角落里,秦窈拿给景深。
“外头雨大,王爷拿把雨伞遮着些。”
景深倒不曾想,秦窈屋子里还放着雨伞,还真是齐全。
没说什么,接过伞便朝外头走去,人影消失在雨夜中。
那股雪松气,也被这雨水冲淡了,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时辰不早,秦窈把琴放回了锦盒里头,将灯芯挑断,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