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主殿,陵苕在前方引着路,到了那处凉亭,见着景深坐在庭院之中,树的遮挡,只余一个背影。
到了亭子外边儿,陵苕示意秦窈直接进去,又朝玉茗看了一眼,便站远了些。
玉茗见着,往外退了退,在陵苕的斜对面站着,谁也不搭理谁。
秦窈走到了桌子前,景深让她坐下。
“昨日府上来了个北襄的厨子,你试试这手艺。”
说完,景深便让她用膳。
这个午膳用的有些不自在,好在这饭菜确实合秦窈的胃口,这厨子的手艺果真是不错,味道也是地道的北襄那边儿的味道。
过程有些煎熬,待好不容易用完,下人撤了食具,景深也并未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前几日忙着狩猎宴的事,倒忘了件事。”
说着,景深往后面的石凳上拿起了一只木匣,看着还有些分量。
“这是北襄丞相府回来的。”
木匣推在了秦窈面前。
秦窈听着是丞相府的东西,眼眶有些微红,这么久了,终于是听到了家中的消息。
手搭上木匣,像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兴许是因为这是家中来的,会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有劳王爷。”
秦窈并未打开来看,想着还是回西苑再看也不迟。
看着秦窈的心思都在那木匣上,景深也没什么说的,让她先回去了。
一到西苑,秦窈走的快些,回了屋子里,连忙在茶案上打开那木匣。
木匣外刻着桂花,纹路十分精细,打开后,盒子里放了不少的东西,怪不得拿起来这般沉重。
玉茗看着秦窈的眼眶红了起来,便退下了,在门口候着,想着还是留点空间给秦窈自己。
盒子中,最上面是些小物件儿,下面有三封信,看着那面上熟悉的字迹,秦窈没忍住,眼泪一股劲的往下掉。
在外面多坚强的人,在家人面前都是小孩子,也有内心柔软的一面。
拆开一封封家书,似乎有千斤重,这里面包含着的,是家人所寄存的情感,秦窈看着,有时面色凝重,有时又笑着。
父亲的信中说了些琐事,还有让秦窈好好照顾自己,一些个关心的话语。
反过来看着秦洲的信,都是什么让秦窈别委屈自己,若是谁欺负她了,他马上来南安国教训他。真是爱说大话,就算真有人欺负她,他又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了,这是南安国,可不认他是不是北襄的谁。
最后一封是她舅舅的,信里提了些事情,还特地的为她查了南安国其他几位皇子的底细,让她小心些,有什么事便写信回北襄。
秦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院子,太阳有些刺眼,树间的蝉鸣叫着,她想起原来在丞相府时,秦洲经常给她的院子逮着蝉,她向来怕吵,如今这般的声响,也只能看着,心中也是万般的想念秦家的人。
但她并未后悔做了这和亲公主,只要能护住秦家的门楣,她如何都愿,况且如今在这青阳王府倒也是自在。
想着,又看着盒子中剩下的小物件儿,瞧着见熟悉的,是母亲常带的那只镯子,怎得把这个也给她了,这不是要传给她未来嫂嫂的吗。
还有什么木宠,香膏,翻着,看到一只小盒,打开一看,是支玉墨笔,笔杆通体是暖玉,笔尖是上好的紫毫,摸起来柔软细腻,应该是父亲给的,前面那些小物件,怕都是她兄长收罗的。
看完所有的东西后,秦窈又慢慢的将一件件放回木匣中,将木匣锁了起来,起身往妆台那边去了。
想了想,又打开木匣,将妆台一旁放着的一个木盒放了进去,这便是放着褚茴和叶绪给的信物的那木盒,对了,里面还有枚景深给的玉佩。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将泪水拭去,定了定神,回了茶案,望着窗外,看着那树上的鸟儿,在树间跳来跳去的。
秦家从来不强求婚事,以至于秦洲及冠了之后也没被催促婚事,和亲一事,秦家本就反对,当如若不是秦窈接了,恐怕如今秦家的处境便不会好了。
秦窈从来不会给外人倾诉着心事,从前她母亲还说她太过懂事,从不考虑自己。
但秦窈觉得,秦家全族人的命比她的婚事重要百倍,她想着,给景深夺位的事情得快些,担心夜长梦多,北襄天家那位,疑心重的厉害,怕是秦家撑不到那么久,她要再快些。
一日复一日,时间总是过的极快的,秦窈在茶案的窗边坐了一下午,想了不少事情,心中对接下来的局,布的也差不多了,就等着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