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氮的白雾还没散尽，带着冰碴的空气里飘着细小的冰晶。林烨趴在地上，右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却猛地咳出一口血——刚才撞击舱壁时，肋骨好像硌到了什么硬物。
“别乱动！”苏瑶冲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后背的冷汗，吓得手都在抖，“你肋骨断了！我摸到骨刺了！”
林烨想笑，嘴角却牵不动，只能咳出更多血沫。视线里的苏瑶在晃，舱顶的警示灯红得像要滴下来，而那道被冻住的裂缝处，冰层正在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它在……它在解冻！”有人指着裂缝大喊。
果然，最外层的冰壳开始剥落，紫黑色的硬块在缓慢融化，边缘甚至渗出了新的黏液。刚才被冻住的腐蚀口像是苏醒的蛇，正一点点挣脱冰封的束缚。
“液氮没了……”苏瑶的声音发颤，她摸遍了所有储备箱，最后只掏出个空罐，“真的……一点都没了……”
林烨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零件，突然盯上了墙角那堆废弃的冷却管。那些管子上还沾着没清理的干冰，是上次维修时换下来的旧件，本打算今天丢弃的。
“管……管子……”他咬着牙，血沫从嘴角溢出来，“砸……砸它关节……”
苏瑶立刻反应过来，抄起一根最长的冷却管，用尽全身力气朝裂缝处的冰层砸下去——咔嚓！冰壳应声碎裂，露出下面半融的硬块。她反手又是一下，管头的干冰碎屑飞溅，正好撒在刚融化的黏液上，那处的腐蚀瞬间慢了半拍。
“有用！干冰还在起作用！”苏瑶眼睛亮了，抓起更多冷却管递向周围的人，“都来！瞄准关节处砸！”
林烨看着他们疯抢冷却管的样子，突然觉得肋骨没那么疼了。他挪到墙角，捡起一根最短的管子，用袖口擦掉上面的灰。掌心的灼伤还在火辣辣地疼，但当他挥动管子砸向冰层时，竟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看！它又冻住了！关节处冻得最硬！”
“这堆破管子救了命啊！早知道留着了！”
“林烨！砸它左腿关节！那里刚才没冻住！”
冰层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混着干冰升华的嘶嘶声，在舱内回荡。林烨砸得胳膊都麻了，却看着那不断扩大的白霜，突然笑了。
“笑什么？”苏瑶喘着气跑过来，脸上沾着冰碴，“快歇歇吧你！脸白得像纸……”
“你看。”林烨指着裂缝，声音轻得像羽毛，“它在发抖呢。”
可不是么？那紫黑色的硬块在白霜里缩成一团，每被砸一下就抖三抖，像是被冻得受不了，又像是在害怕这没完没了的攻击。冷却管砸上去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舱内的温度骤降，连警示灯的红光都像是结了层冰。
“好像……好像是我们赢了？”有人小声问。
林烨没回答，只是举起冷却管，又一次砸了下去。这一次，他听得格外清楚——硬块裂开的脆响，混着干冰的嘶鸣，像首特别难听的歌。但他觉得，这大概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