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秦青川心底涌出惊人想法。
遥想平固风采，果然不出所料。
年轻人态度恭敬，声音浑厚。
“秦书记，首长请您吃饭。”
秦青川轻挑眉梢，笑问。
“平固首长可不少，这位同志，能说说是谁么？”
年轻人脱口而出。
“不方便。”
秦青川不禁一乐，暗叹真干脆啊，看着年轻人满脸肃然，当即笑呵呵打趣。
“那我怎么敢跟你走，莫名其妙来个人，想在县委领走一位地委书记，小同志，你觉得合理么？”
年轻人先是一怔，旋即皱起了眉。
“可......首长不让说，想让您猜来着。”
开什么玩笑，现存最少十几位，怎么知道谁回乡探亲？
秦青川刚腹诽一句，又心中一动。
不对啊。
素未谋面，上来就开玩笑，怕不是有关系吧？
或者说，是这位推波助澜？
苏老没提，唐老爷子没提，宋陈王刘吕......
卧槽，不知不觉，竟然结识这么多大佬。
那会是谁呢？
......
眼见秦青川陷入沉思，年轻人有些不知所措。
“首长姓解，我只能说这么多，还请秦书记跟我走吧。”
解？
秦青川嘀咕一声，想不出所以然，能通过县委层层登记确认，来到面前，身份肯定不会出错，也不再开玩笑，努了努下巴。
“走吧。”
......
县干休所。
解首长，面白眉细，仪态不怒自威，正坐在藤编靠椅上。
秦青川被领入门，忙不迭加快脚步，远远就恭敬问好。
“谢老，让您久等了。”
解首长笑呵呵摆手，示意。
“无妨，过来坐。”
秦青川依言，来到小桌对面落座，当即有工作人员奉茶。
沉默三分钟，解首长挑眉笑问。
“不好奇？”
秦青川嘴角带着笑，温声回应。
“好奇，可您叫晚辈过来，真有指示的话，不用问，肯定会吩咐。”
“哈哈哈，定力不错。”
解首长放声大笑，旋即说起故事。
“早年间，我和老唐有过交际，他早早转岗，蹉跎又徘徊，终是差了几步......不过，换个角度想，他早早享清福，却也让人羡慕。”
秦青川顿时恍然，想到曾经，不觉奇怪。
“老爷子现在每天喝茶、下棋、遛弯，确实悠闲，也让我们这些晚辈心里踏实。”
“不错，有孝心。”
解首长夸赞一句，转入正题。
“哎，老伙计走得太多，家乡这些娃娃们，越来越过分，照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把你从青齐调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有两件事需要拜托你。”
秦青川忙不迭开口。
“谢老，可不敢当，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能力范围，我肯定尽力而为。”
“臭小子，果然滑得很。”
谢老笑骂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虔州，或者说江右，物资丰饶，有山有水，唯独乡亲们太穷，发展跟不上趟，作为改开闯将，交给你没问题吧？”
说完，不等回应，继续。
“另外，娃娃们不知天高地厚，怀柔一点，教教他们规矩，能办到么？”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不是说说而已。
秦青川抿了下嘴唇，心中一动，连连叫苦。
“谢老，您口中的娃娃，可没少让我吃苦头，别说教他们规矩，恐怕我也得听他们的。”
解首长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这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去，伸手一指，不由得咯咯直笑。
“少打马虎眼，确实有几位老伙计护犊子，导致虔州，乃至江右，都给平固薄面，闹成尾大不掉之势。
包括我在内，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希望他们守规矩，苹果坏了一块，要么扔，要么挖。”
秦青川彻底懂了，却也不敢保证。
“我尽力。”
“这像什么话，你是一把手，堂堂正正整顿党务，不是应该的么？”
解首长说完，想到什么，直接出言保证。
“你放心，有我在，碗是碗，锅是锅，没人敢乱伸手。”
话说到这份上，秦青川不好再拒绝。
“好吧，竭尽全力。”
“经济方面应该不用多说，我相信你。”
解首长脸上浮现出笑容，作势起身。
“走吧，陪我老头子吃个饭。”
秦青川心思电转，猛然计上心来，当即开口拦住。
“您老别急，经济方面有个大麻烦，解决不了，根本开展不了工作。”
解首长顿感差异，重新坐好。
“不应该吧，从双轨到并轨，从港岛到辽东，从瀛洲到曦光，你可是花样百出。”
秦青川哎呀一声，愁眉苦脸道。
“不瞒您说，根据现有情况，构思发展方案，我有信心，可营商环境是硬伤，经过近几天视察防洪措施，我这心里不踏实。”
说着，侧目望去。
“外商投资最看重长远利益，别说虔州，整个江右，年年防洪，这怎么能让他们放心？”
解首长不解，凝眉而问。
“不是已经建设水库，修缮堤岸了么？”
秦青川耐心解释。
“根本不够，远的不说，单说本世纪，31年、54年、63年、75年、82年，以及前年，六次大洪水，现有措施，哪次不是损失惨重？”
说着，反问。
“如果您是外商，投资江右，还是投资其他地方？”
解首长陷入长思，好半天，不答反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想发展经济，必须加大力度治理防洪？”
“不错，我这么给您解释吧，防洪跟打仗有共同之处，一鼓作气彻底剿灭，和屯兵防御，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眼见解首长频频点头，秦青川阐明本意。
“如果有多支专家团队，实地考察，结合历史数据，将预防工程做到最大化，才是防洪措施最优解，到那时，不管是三农深加工，还是稀土提炼，都将推动虔州，直奔小康。”
......
离开平固县，秦青川直接南下，前往此次视察最后一站，寻矿县。
地处虔州最南端，被誉为‘稀土王国’，储量惊人，矿床规模大、品位高、埋藏浅。
在前世，如果不是早期私挖乱采，以及技术不行，只能出口原材料，双重影响，单单一县之地，养活虔州，绰绰有余。
车队一路向南，绕过虔州没多久，便能看到成群结队的运矿车。
道路本就一般般，更是被压得坑坑洼洼，与大货车交错，尘土飞扬。
这种场景，在整个江右都极为罕见。
前世，秦青川只在河东见过，数十辆半挂，如同陆地火车，所过之处，如千军万马疾驰，能见度瞬间降到最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