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正要越过顾擢,手腕就被攥住了,一股大力扯着她往回拉,把她拽回他的跟前:“你不能这样!”
谢挽宁踉跄往回倒,慌忙之间抓住顾擢的手臂抬起眼,男人眼底酝酿着无法言说的晦涩情绪,开口时,满腔愤然:“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怎样?”谢挽宁皱着脸,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痛意激上心头,泪水很快蓄满了她的眼,“我为何要这般受委屈!”
喊出这句话时,谢挽宁感觉自己心底仅剩的最后一点因顾擢而聚起的郁气彻底消散。
五六年了。
因为他的忽视,因为他攀附权贵,她受尽多少委屈。
而后离世而积攒的怨怒恨意也在之后的种种消散不见,只剩下那些郁气。
她现在浑身顺快极了。
望着男人震惊的眼神,她没问也知晓他定然在惊讶自己的反抗。
在顾擢的眼中,纵然是前世还是现在,她谢挽宁应当都是那种不会反抗,任由他人搓揉之人。
她彻底松下口气,回想着自己方才发的脾气,忽然觉得,自己大抵又因为萧南珏的缘故,恃宠而骄耍脾气也更加得心应手。
“干嘛?!”谢挽宁恼瞪了他一眼,吸了下鼻子,将要溢出的泪水尽数憋回去质问:“难道我必须得吃尽委屈才能与你在一起吗?”
“顾郞,我也是女子,不是去北疆十年就变得极其坚强,你不能这样!”
顾擢哑然非常:“我……我不知你心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谢挽宁掌心贴着脸颊往上抹去泪水,她吸着泪,闷声冷然:“你自然是不知!你的眼都盯在昭阳身上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前赴我的约。”
见人话说的愈发重起来,顾擢开始害怕,攥着谢挽宁的手渐渐发紧,拉着人往自己怀里拽:“我错了,我真错了。”
谢挽宁被拽的踉跄一下,她整个人趴在顾擢身上,仰头时,男人附身凑了上来,企图以吻来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
她心惊了一瞬,脑海中瞬间浮出萧南珏委屈吃闷醋还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的画面。
谢挽宁眨下眼,视线渐渐清明,顾擢的容貌渐渐落进她的眼。
现在在她眼前的人,并非萧南珏。
意识到这一点,谢挽宁推开顾擢,侧头险险躲过他凑来的吻:“别……”
男人停顿下,“怎么了?”
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他霎时警惕:“莫不成你真——”
柔软带香的指尖点盖在他的嘴唇上,谢挽宁偏回脑袋,温软声道:“你先前那般气我,现在还想吻我,这世界上哪有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顾擢无奈极了:“我不是道歉了。”
“单单道歉,怎么能够,”谢挽宁转了下眼珠子,“除非……”
“除非什么。”顾擢站直身体,稍稍松开谢挽宁:“只要不是离开我,其他什么都可以。”
谢挽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猎物开始上钩了。
故作矜持了下,“现在带我回府,如何?”
不等顾擢反应过来,谢挽宁轻声继续说:“好久没有与你一同在书房里一起作画。”
她手指搭勾着顾擢的腰带,轻拽了下,感受到男人身形往前扑来,又竖起手掌制止,让他卡在不前不后的位置,“难道顾郎不想吗?”
“想的,想的。”
顾擢呼吸都开始乱了,抓着她的手拉起盖在他的胸口处,“你看,我心都跟着跳动了……”
谢挽宁依偎在他怀里,仰头笑的娇媚,“那我现在就要你带我回家。”
“好!”
顾家。
顾擢挽抱着谢挽宁走进去,经过堂屋,欲要继续朝着书房走去,刚走上回廊,就听身旁传来一道震惊的男声,“大人?”
两人齐齐回头,见是郭头,谢挽宁嘴角抿勾而起,她可没忘记,眼前的人虽是顾擢的人,但在某种方面上与是昭阳的人没什么区别。
但原身没怎么见过郭头。
她故作不知眼前人是谁,歪着脑袋靠在顾擢的胸膛上,挑起下颚,偏扭着脑袋往他怀里更靠去,声音温软,“顾郎,这是谁呀。”
“郭头,我下属。”顾擢低头轻声解释,他搂紧谢挽宁腰肢,又抬头看向郭头,眉头微蹙,眼神示意人离开。
郭头却不依,他皱着眉头打量谢挽宁一眼,凑到顾擢耳边低声说,“大人,您忘记待会昭阳公主要来寻你吗?”
“您当下这一切都是有昭阳公主的帮衬,若是昭阳公主发觉您这样……”
后边的话,郭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也如警钟般用力敲响顾擢。
他脸色有些难看,求得昭阳原谅的过程并不好受,他也不想再去经历一遍。
顾擢示意人往旁边站,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声音哑然迟钝地试探,“宁宁,不如我们去别处,去凉月酒楼,去首饰铺,何必在书房里,你觉得呢?”
“我不去。”谢挽宁摇摇头,她撇了下嘴,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好久没有与你一同在书房里作画吟诗,好久不见,顾郎竟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她攥紧顾擢的衣服,不顾身旁还有人,脑袋轻点顾擢的肩膀,闷声说,“顾郎的山水画栩栩动然,鸟树相伴,瞧的就让人宁静舒适。”
“我还想说让顾郎教我如何作一副好的山水画,你我各自一侧,一同去完成一副属于我们的画。”
她声音轻柔又抵着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他看不清昭宁脸上的表情,可他脑海里却突然迸发出一种错觉。
眼前人,好似就是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人。
死而复生,好好的站在自己的跟前,俏皮如年少热恋那般埋在他怀里撒娇。
他声音哑然,有一瞬竟发不出声音。
良久,顾擢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郭头震惊,“大人!”
“你不必多嘴多言,”顾擢冷眼回眸瞪了眼郭头,出声呵斥,“下去!”
郭头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憋屈的吞进肚子里,转身忿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