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梵跑在前头,栎从她斗篷中跃出,一闪即逝地化为一团黑雾,撞向拦路的忠诚者。
琳梵随即发动心涌,『倒影』启动,下一秒,那人双膝一软,整个人像被冻住似的瘫倒在地,浑身颤抖。
“一个。”琳梵轻声,脚步不停。
岚序紧随其后,眼睛一直紧盯着前方,槐白贴在他身边奔行,巨大的羽翼半展开,飞不起来,但却能借助风场干扰后方的追兵。
“它还行吗?”简司边跑边低问。
“它情绪很乱。”岚序吐息有点不稳,“但还在听我指令…”
“能听就行。”琳梵说。
她抬手,又释放出一道心涌。
前方一名忠诚者猛然站住脚步,脸色煞白,一手捂着眼睛一边疯狂往后退:“不……她明明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第二个。
他们冲破最后一道门,距离出口只剩下几十米。向清喘得几乎快跟不上,她手肘撑着墙,脚下速度慢了半拍。
“我来断后。”她低声说。
“别逞强。”简司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几乎是半拖着带她跑。
“不是逞强……”她咬牙,“我跑不动了。”
而就在他们冲出最后一段通道的时候,原本像是没有追击迹象的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像什么人,在慢慢张开眼睛。
“都跑得差不多了。”鸠嵓的声音从走廊深处悠悠响起,语调依旧温温和和,却带着一种毫无温度的确认感。
“该收场了。”
他抬手,指尖微旋。
心涌·『照念』。
瞬间,空间的压迫感如网般扩散出去,情绪波动直线扭曲,每个人的神经都在一瞬间被拨乱。
琳梵的步伐突地一顿。
她眼前的场景忽然发生了模糊的重叠:
那是她梦中一次又一次见过的画面。
母亲跪坐在地板上,身穿黑斗篷的人吸取着她的绪量,只看见一个背影,一个永远无法再接近的背影。
她知道那是假的,她知道这不是现在。但她的脚却像被钉死了一样,一时无法挪动。
岚序站在槐白旁边,原本握紧的手忽然松了。
他的眼睛失了焦,望着某个根本不存在的方向。
“……妹妹?”他喃喃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槐白的羽翼也缓缓垂下,目光转向他,全身紧绷却没有动。
只有简司没有立刻中招。他脑海里也浮现了一些片段,但那东西太熟了,熟到他一眼就能看穿:“……这是假的。”
“这是诱导式心涌。”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寒光的情绪碎片起作用了…
“琳梵——别看——”他试图叫醒她,却已经来不及。鸠嵓的身影从走廊另一端缓缓浮现,一步步走来,像是散步。
“啧,真是可惜,”他说,“这小姑娘也挺漂亮的。”
他抬手,在空中虚虚一点。岚序的身体就像被拉断线的纸鸢,猛然一顿,整个人朝走廊边滑去。
槐白试图扑上去拦,但情绪压制只能让它勉强保持清醒,羽翼颤了一下,没能出力。
琳梵的身体也跟着往后倒,一只手还维持着持刀的姿态,鸠嵓眼神扫过:“这小猫仔情绪倒稳定。”
简司冲过去的一步被一道情绪场直接推开,身体重重撞到墙壁,向清伸手拽他,却也没能拉住。
鸠嵓这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拉上了舞台帷幕:“足够了。”
他收回手掌,指尖还慢悠悠地弹了下空气,像在甩开什么灰尘。走廊尽头,两个忠诚者已经快步上前,动作一丝不乱。
他们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是迅速而熟练地将昏倒的琳梵架起、搀着岚序,另一人则牵动压制器,将槐白绪量彻底锁死。
然后三道身影,像是被吞入沉默的黑水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深处。
简司跌坐在地上,手还伸在半空,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向清站在他身边,额上是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过了半晌,简司低声开口:“……他们被带走了。”
向清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咬住下唇,半天才压住心口那阵刺痛。
他们终究…没能拦住。
……
琳梵睁开眼的时候,眼皮像压了铅。
她的意识刚浮上来几分,头部就传来一阵沉闷的晕胀感,像是情绪波动被强制中断后残留的反馈。
她花了三秒才彻底清醒。
第一反应是低头查看自己的手。
手腕上扣着一副黑色的金属手铐,看起来不重,质地却奇硬。她尝试调动绪量,却像被引流到了别处。绪量还能用,但一旦聚集到掌心,就自动滑散开去。
不是封锁绪量,而是精准剥夺了她『破坏结构』的能力。
不是绳索,不是锁链,他们用的是一种算准她能力局限的『对症钳制』。
琳梵眉头轻皱。
下一秒,衣领边一阵轻动。
“……你醒了。”是栎的声音。
它靠在她肩上,毛发乱成一团,眼神懒洋洋,但能看出它也尝试过挣脱这东西。
“我咬了半天了,牙都快劈了。”它低头看了眼手铐,“这玩意儿不是金属,是特殊制绪材,专门对你这种动手快的类型设计的。”
“……你早就醒了?”琳梵低声。
“我醒得比你早。”栎哼了一声,“你晕过去那会儿还梦话呢,什么‘我没输’‘我还能打’的。”
琳梵:“……”
她没有接话,只是环顾四周。
这屋子……破旧、昏暗,墙皮脱落,天花板有几处露了线。没有窗户,门口有通气孔,空气不算差,墙角还摆着一把老旧的折椅。
琳梵蹙眉。
这里像是一处『还没翻新的实验楼』,或者说,被刻意弄得这么像。
她靠着墙坐起,闭了闭眼,慢慢回忆被抓前的情景。
……是鸠嵓。
她印象最深的,是那男人说『她现在挺安静』时,那种轻飘飘的语气。
既不恶意,也没有同情。
就像把你标上了『保留样本』四个字。
琳梵睁眼,思考着自己是唯一被带来的,还是还有其他人也在这。她刚准备出声试探,门外忽然传来两声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