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绮将长公主金印放到杜笙面前。
杜笙:“主子,这是?”
赵锦绮:“去吧,如果这金印还是行不通,便只能传书那边车驾尽快进青州,我亲自出面会会这位青州通判了。”
杜笙:“可,这会暴露你。”
赵锦绮:“周奎已然带着皇子府的印信招摇在前,又有青州通判坐镇在后,既然都到挑明这份儿上了,你这边若是没个拿得出手的靠山,这粮,运不走了。”
杜笙:“囤粮不是小事,若将你牵扯进来,恐怕……有心人会上报天听,说你……”
“囤粮谋反?”赵锦绮呵呵笑道。
杜笙抿了抿嘴:“是。”
赵锦绮摇摇头:“这批粮必须拿下,没时间慢慢磨了。”她拿出个纸条来递给杜笙。
杜笙展开看了,脸色大变:“大梁八皇子……没了,皇帝也病了。”
赵锦绮点点头:“此事机密,不可外泄。”
杜笙:“属下明白。只是这大梁皇室出了这样的变故,我们还需要……囤粮吗?大梁应该,自顾不暇了吧。”
赵锦绮摇头:“不,恰恰相反,我们要加快囤粮了。因为……真正挑起战争的人,已经开始掌权了。”
杜笙手中捻着那纸,见赵锦绮没有再说下去,便知道他不该再往深问了,这些上层的消息,以他现在的级别,其实不足以知道太多,于是他换了话题:“这消息,是风楼传给你的?”
赵锦绮垂下眸子道:“是。”
杜笙心中有些不自在,说了两句,便起身拿着金印出去了:“粮食的事我会尽快帮你办好的。”
在长公主金印的加持下,杜笙终于见到了青州通判,一番谈判之后,官府还回了扣押的粮草。
同时两份书信被分头送往京城,走官道的是弹劾小长公主的折子,走私路的是送往华府通判家书。
折子在过关时,被人扣了下来,转天送到了赵锦绮手中,赵锦绮翻看着折子淡淡一笑,丢在一边,对来人道:“替我谢过小皇叔,费心了。”
官府的事表面上算是解决了,但漕运作为江湖帮派,却并不很吃这一套,拖延着不肯将粮送往指定粮仓。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位红衣女子走进了漕帮的总舵。
周奎凝视着来人:“杜公子派你这么个美人来,是想做什么?”说着眼神上下打量着女子,那张娇俏的脸庞,竟是他跑江湖多年也从未见过的绝色。
赵锦绮只是微微一笑,坐了下去:“周帮主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周奎被这女子自然从容的气场所震慑,没有再调笑,换作正眼,正襟危坐在主位:“想必也是来说服我开船的。”
赵锦绮手握茶碗,低笑道:周帮主果然是聪明人,那你打算何时开船运粮?”
周奎故作为难道:“我已在筹备,你们何须着急,耐心等着便是。”
赵锦绮道:“日复一日,周帮主拿这话搪塞我恐怕行不通。想要什么、亦或是有什么顾虑便直说吧。”
周奎听了眼睛亮了亮:“这个……这个,你们这个事确实难办,毕竟之前都被官府查过,我接你们这个活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你看运费……”
赵锦绮冷笑:“听杜公子说运费已经给你加到了平常的三倍,周帮主,人心不足,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周奎也变了脸色冷笑道:“你又能奈我何?”说着摸了摸腰间闪闪发亮的金印。
赵锦绮瞥了那金印笑道:“你也知道官府查过了,那你看官府拿我们有办法吗?”
周奎愣了愣,随即笑道:“时候未到罢了,急什么。”
赵锦绮拿出个折子放在桌上:“你们,等的是这份折子的回信吗?不知道通判写这折子的时候,你在场吗?”
周奎看到那折子腾的站起来:“你……你是谁?怎么会有……这折子?”
赵锦绮笑着把折子扔进旁边的火炭中:“我是谁?我是你们折子里口诛笔伐的人呀!怎么我坐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我呢?”
周奎脸上震惊、恐惧,随即不自觉的滑跪下去:“长、长公主,你是长公主!你不是……在云州吗?”
赵锦绮笑道:“是本宫,你们的折子送不出青州,不代表我进不来青州。
周帮主,你帮五皇兄办了这么久的事,可有见过他呢?”
“没,没有。”周奎答。
赵锦绮:“那你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你一个江湖门派的帮主,现在便站队,带着五皇兄的金印招摇过市,会不会太着急了。且不说五皇兄日后能不能荣登高位是个未知数,就单说父皇若是知道了你周帮主现在带头站到皇子一边,会作何感想呢?
漕运虽说是江湖门派,可走的无论码头还是江河,境内可都是我大周版图,过的是朝廷的关卡,王若想对你们做什么,明日……”
赵锦绮指了指周奎身后唯唯诺诺的倒茶小童:“他也可以是帮主。”
周奎气愤的看向赵锦绮,眼中却没了先前的底气,大抵他也明白赵锦绮说的并非戏言,只是依旧嘴硬道:“我已这般多年,也不见出什么意外,此处远离京城,你一个公主……”
赵锦绮勾唇:“从前山水路远,又有青州官府与你掩护,相安无事。可我这个公主此次奉旨离京,难道只有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吗?
我若特意将此事上达天听,你能挡得住吗?可不是谁的折子都送不出青州的。”
周奎面色大变,看向那被烧成灰烬的折子,此时终于切实感受到面前这个弱女子身上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那道女声转而放松下来:“我若是你,在此处天高皇帝远之地生存,便不会那么早操心京城之事。谁来寻我,我便帮谁,总会承下不少情,也为自己未来多留退路。
毕竟不管哪个皇兄皇弟胜出,本宫永远都是长公主。你说呢!周帮主。”
周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多谢长公主提点,我明白怎么做了。请公主放心,船会尽快出发,将粮运到指定粮仓。”
赵锦绮走后,一旁的小童将茶水递到周奎面前,阴柔的开口:“帮主,我们真的要按她的吩咐做吗?那五皇子那边……”
周奎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金印,又看看赵锦绮离去的方向,解了腰间的金印。
“帮主?!”
周奎笑道:“火烧眉毛了,我还顾得了远在京城那位?这个长公主不好应付,先保住我们漕帮,和本帮主的位置再说。”说着他斜眼看向小童。
小童意识到什么,立马跪下道:“奴才与你是一条心的,万不敢觊觎帮主位置。帮主,你莫要听那女人挑拨离间。”
周奎勾嘴一笑,手摸着小童的脸:“呵呵,你?!我倒是不放在眼里,可帮里那几位屈居我之下的当家的可也虎视眈眈。若是与长公主勾结上,漕帮恐怕要变天。”
小童:“可你就这么被她威胁替她做事?”
周奎:“我是答应了替她运粮,可……别人非要搞破坏,我又能怎么样?给通判送信,说这里的情况,记得,将长公主说的蛮横狠毒些,我们是表面被迫妥协的,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一定暗中配合。”“是。”
可当晚,送往青州通判府的信和送信的小童都被拦截。
当晚周奎收到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小童的一只手和一张纸条:
三天,再送来的就是人头。
周奎大骇,立马调船运粮。
这一边,赵锦绮对老猴道:“可有漕帮之人前往通判处或京城的。”
老猴:“风楼的兄弟替我们盯着,现在还没有传回消息。”
赵锦绮点点头:“我今日观那周奎,也是个阳奉阴违的,或许表面不会反我,但私底下定做手脚。他身边那小童与他关系看着不一般,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老猴:“是,主子若不放心,我再去同风楼的兄弟交涉一番,让他们盯紧些。”
赵锦绮揉揉脑袋:“好。这事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