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于是两个人便开始动手对换衣服。
中午时分,张素琴系上了碎花围裙,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精心烧了一盘色泽红亮、酸甜扑鼻的糖醋排骨,还炖了一锅香气四溢的清炖老母鸡。
吃饭的时候,她不住地往浩宇碗里夹着大块的排骨和鲜嫩的鸡肉,直把浩宇撑得连连拍着肚子喊饱。
刘成俊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对浩宇如此嘘寒问暖、疼爱有加,心里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过似的,泛起一阵酸溜溜的滋味。
但是,他一想到浩宇后背的伤,一点也不嫉妒浩宇,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今天早晨如果不是浩宇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他可能已经命丧当场了。
中饭后,张素琴急匆匆地跑进房间,打开箱子,拿出一沓整齐的2000块钱,转身就往浩宇身边凑,硬要把钱往他的大衣口袋里塞。
浩宇见状连忙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坚决地拒绝道:
“干妈!您这是干什么呀?现在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干嘛给我这么多钱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
张素琴却紧紧拉着浩宇的手,指尖的温度带着真切的关怀,她柔声说道:
“浩宇啊,你别跟干妈客气!你听我说,这些钱你拿着,买点好的营养品补补身子。
你看你这次伤得这么重,怎么着也得好好调养调养才行啊?”
浩宇听了连连摆手,后退两步靠在门框上,认真地说:
“干妈,我坚决不能要!您一下给我这么多钱,我爸妈要是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再说了,您和干爸每年在我身上花的钱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让您们破费了!”
看着浩宇一脸坚定的样子,张素琴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收回了手中的钱,眼里却满是心疼和欣慰。
浩宇走进库房,抬手摸了摸摩托车油亮的车身,语气里满是感激:
“干爸干妈!你们给我买的摩托车,我就骑走了!谢谢你们!”
张素琴看着他眼里的欢喜,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睛眯成了月牙缝:
“你这孩子!早都说了,别和干爸干妈客气!快试试好不好骑!”
刘二背着手走到摩托车旁,指尖轻轻敲了敲车座,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浩宇!现在有摩托车了,来去也方便了!没事的时候经常到我家来走走,让你干妈给你做点红烧鱼、酱肘子,准保你吃个够!”
浩宇用力点了点头,跨上摩托车坐垫时还特意挺了挺腰板:
“好的,干爸干妈!我走了!”说罢,又向刘成俊挥了挥手∶
“成俊!走了!等你的车子修好了,再到我家里找我,记住别再超速了!”
刘成俊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的!浩宇!我知道了!”
引擎发动的声音“突突”响起,浩宇骑上他那辆锃亮的红色摩托车,熟练地挂上二档,车轮碾过院子里的水泥路,穿过门楼门,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驶去。
新摩托的皮革坐垫透着暖意,发动机的震动顺着车身传来,他迎着午后的微风,连后背摔伤处隐隐的疼痛都忘得一干二净。
想起早晨刘成俊骑车带他时摔的那一跤,此刻他格外小心,双手紧握车把,目光始终盯着前方路面,再也不敢像刘成俊那样挂高档猛加油门。
快到家的时候,在一家理发店,简单的修剪了一下头发,理发的时候,理发师傅忍不住问道∶
“小伙子!你这头发有一块就像剃刀剃的一样!难道现在流行这种发型了吗?”
浩宇懒得解释∶
“师傅!你别管那么多!只管把我的头发稍微剪短一点就行!”
见浩宇不想回答,理发师傅也知趣的没有再问。
理好发浩宇骑车继续往家里赶去,车子刚拐过街口,就看见家门口的父母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见他回来,两人连忙迎了上来。
陈淑芬快步走到车头前,伸手就去摸他的胳膊:
“浩宇!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和你爸从小晌午就开始盼,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们路上出了什么事!”
浩宇利落地停稳车,故意咧开嘴笑,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肚子:
“爸妈!我这不好好的嘛,怎么可能出事?我本来准备一早就回来的,可是,成俊说他有几道题整不明白,让我给他解答一下,然后干爸干妈还硬留我吃中饭,你看——”
他指了指微微鼓起的肚子,“干妈烧了好几个硬菜,我撑得路都快走不动了,害怕你们担心,这才刚吃完就往回赶!”
陈淑芬伸手拍了拍胸口,指尖还带着刚才捏紧衣角留下的褶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自从你早晨和成俊走了之后,我的右眼皮就一直‘突突’跳个不停,拿毛巾敷了好几次都不管用,直到小晌午太阳晒到堂屋门槛时才不跳了!”
她说话时眼睛还反复打量着浩宇的胳膊腿,生怕漏掉一点伤痕。
突然,他发现了浩宇头发的不对劲∶
“浩宇!你的头发怎么了?怎么一大片光秃秃的?”
浩宇急忙把编好的谎话说了出来∶
“妈!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想着剃个年头,结果老师傅正在给我剃头的时候,我突然打了个喷嚏,老师傅收手不及,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陈淑芬半信半疑的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
浩宇重重的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
陈淑芬勉强算是相信了,说道∶
“那行吧!等会妈去商店给你买个鸭舌帽戴在头上,省的人家以为你是秃头!”
浩宇连声应道∶
“好的!谢谢妈!哈哈!”
陈淑芬没好气的白了浩宇一眼。
吴学栋搓了搓手心里的寒意,眉头还没完全舒展开:
“浩宇啊!你是不知道呀,自从早上你走之后,你妈每隔一刻钟就往街口望一次,连早饭都没心思吃了。我这心里头啊,也像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刚才听见摩托车声,我这才把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他说着便伸手去接摩托车的车把,试图给浩宇搭把劲,“快把车子推进屋里,这天儿骑摩托,风灌进袖口冷得刺骨吧?”
浩宇低头看了看手上厚实的皮手套,又捂了捂冻得通红的耳朵,帽檐上的绒毛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还行!骑着这么亮堂的新摩托,油门一拧心里就冒热乎气儿,光顾着高兴去了,压根没觉出冷来!”
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空气里凝成小雾团,逗得陈淑芬忍不住笑了一声。
就在浩宇弓着背,跟着父母往堂屋推摩托车时,巷子另一头突然钻出一个人,一个戴着藏青色鸭舌帽的男人正缩着脖子抽烟,帽檐压得几乎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