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众人来到医院。
因为刘二在当地颇有声望且出手阔绰,院长得知消息后亲自从办公室赶来协调,使得挂号、问诊的流程一路绿灯。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听诊器仔细叩诊,护士推着器具,引导浩宇走进拍片室,x射线机的红光在幽暗的房间里闪了闪,随着机器运转的嗡鸣,完成了拍片流程。
在这个过程,如果是普通病人,当天是看不到结果的,但是,碍于刘二想要急切知道结果,院长亲自安排,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x片便被处理出来,
经过医生反复观察胶片,又用指尖顺着浩宇后背的擦伤边缘轻轻探查,最终语气笃定地告知:
“骨骼没有任何骨裂或错位,就是后背皮肤有大面积挫伤,皮下组织出血形成了淤青。”
护士随即取出碘伏棉球,在伤口处细致地来回擦拭,药水渗进破损皮肤时激起细密的刺痛,浩宇忍不住绷紧了脊背。
护士一边柔声安抚,一边用透气性良好的纱布层层缠绕固定,最后叮嘱道:
“过两天来换药,这几天别让伤口碰水,静养一周就能痊愈。”然后又开了一点消炎药。
看着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软组织挫伤”的诊断结果,刘二和张素琴紧握的双手同时松开,长长吁出的气仿佛积攒了几个世纪的紧张。
在他们心底,浩宇早就是家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虽然不在一个家庭生活,但是,对浩宇的疼爱之情早已深过血缘,丝毫不亚于对亲生儿子刘成俊的关怀。
张素琴坐在浩宇身边轻轻握住浩宇微凉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手心里的细汗,眼眶微红地说:
“浩宇啊,看到你骨头没事,干妈这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她说话时胸口还因后怕微微起伏,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泛着红晕的脸颊上。
刘二则双手在胸前合十,额头微微低垂,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喃喃自语:
“谢天谢地!真是感谢观音菩萨显灵搭救我的浩宇!”
他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眼角的皱纹因激动而挤成一团,“等正月初一,我一定带着供品上观音寺烧香还愿,把香炉填得满满的!”
张素琴闻言挑眉,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
“刘二,你什么时候偷偷许愿了?”她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满是对丈夫憨直模样的纵容。
刘二立刻转过身,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
“当然许了!不然浩宇怎么会刚好没事?就在他进拍片室那功夫,我在走廊里转圈圈,心里一遍遍求观音菩萨保佑,只求他骨头平安,哪怕让我少活十年都行!你看这检查结果,可不就是菩萨听见了嘛!”
他越说越激动,肥厚的手掌在空中用力比划着,仿佛要将当时许愿的场景复刻出来。
张素琴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直笑,用手帕掩着嘴说:
“你呀,整天就知道跟菩萨套近乎,神神叨叨的,这明明是浩宇福大命大运气好!”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给鬓边的银饰镀上一层暖光。
浩宇看着干爸干妈一唱一和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却没好意思笑出声,因为害怕干爸听见,以为自己嘲笑他迷信,所以强行抿住嘴唇,只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像落进了星星。
刘二见状立刻板起脸,肥硕的手指点着妻子的肩膀反驳:“这怎么能叫神神叨叨?老话说心诚则灵,菩萨就看谁心诚!什么是运气?运气就是菩萨给的福报,得先有诚心才有福报!”
他说话时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在扞卫什么重要的真理。
张素琴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拍了拍丈夫的胳膊: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理,这次就算是菩萨保佑浩宇了,这下满意了吧?”
她语气里带着宠溺的妥协,转身又去检查浩宇的纱布有没有松。
刘二这才重新堆起笑容,搓着手说:“这还差不多!”他转头看着浩宇,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浩宇,先把大衣穿上,回我家,让你干妈给你做糖醋排骨,补补身子!”
张素琴跟着宠溺的说道∶
“再买一只老母鸡!炖炖给咱浩宇吃!这次受伤流的血,要吃好久都补不上来!”
浩宇也不客气,笑了笑∶
“好的,谢谢干爸干妈?”
几人很快回到家里,等在家里的刘成俊小跑着迎了出来,鞋跟蹭着水泥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喘着气冲到浩宇面前,眼睛瞪得溜圆:
“浩宇!刚才你爸妈打电话来了!听筒里阿姨的声音都发急了,问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去?我握着话筒直冒汗,跟他们说你在帮我补习功课,刚刚出去买东西了,愣是没敢提你摔跤的事!”
浩宇咧开嘴笑了,手掌重重拍在刘成俊的肩膀上,羽绒服被拍得腾起一团白雾:
“好兄弟!就该这么说!要是让我妈知道了,保准又是心疼的哭哭啼啼!连饭都吃不下了!”
张素琴往前凑了两步,阳光下她额角的细纹都拧成了疙瘩。
她盯着浩宇后颈露出来的纱布边,声音发颤:
“浩宇!虽说骨科大夫说没伤到骨头,可你后背那些淤青,紫得跟染了墨水似的,破皮的地方还渗着血珠呢!你瞅瞅这纱布都从领口露出来了,还有这头发秃掉一大片,真能瞒住你爸妈?”
站在旁边的刘二也是满脸担忧∶
“是啊!浩宇!不告诉他们合适吗?别到时候他们发现了你后背的伤,肯定会埋怨我们瞒着他们!”
浩宇摇了摇头∶
“干爸干妈,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伤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好的!医生说不会留下疤痕!至于纱布,我会把领口拉高一点,不让他们看到就是了,头上秃掉的头发,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等会就去理发店,让老师傅给我理发,我回去的时候就和我爸妈说,我正在理发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结果老师傅措手不及,就把头发剃秃了一大片,哈哈,总之,只要你们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张素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这孩子!为了不让你爸妈伤心,居然想出这么个歪点子,真是的!”
刘成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说道∶
“对了浩宇!你的羽绒大衣已经没法穿了,你晚上回去如果穿着军大衣回去,你爸妈肯定会起疑的,要不这样吧,我这羽绒大衣给你穿,你的军大衣给我穿,反正我们俩的羽绒大衣都是一个尺码,一个颜色,他们根本看不出来,等到我妈重新帮你定制的羽绒服做好后,我们兄弟俩再换回来!”
刘二看着不成器的刘成俊,眼里露出些许赞许∶
“这个主意不错!你这个混小子脑袋瓜子总算好使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