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树海国,北海,富良野。
这座狭长的岛国宛如一条蛰伏的长虫,头枕北海,尾抵南洋。
它最北端的这片土地被当地人称作\"富良野\",在土着伊奴族的语言里,是\"硫磺流淌之臭地\"的意思。
那带着刺鼻气味的温泉终年在这片土地上蒸腾着硫磺的气息。
七月的风掠过薰衣草田,掀起层层紫色波浪。
赵休与赵芽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这片花海之中,惊起几只正在采蜜的蜂蝶。
两人现身的地方,便是一片薰衣草的花海之中。
一个带着白色小狗的金发女子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赵休两人。
她刚刚正弯腰在给自己的小狗拍照,突然间出现的两人影子遮住了相机的光线。
这女孩惊愕的抬起头,却又因为自己的慌张而有一份歉意,她对着赵休点点头,可见着这个气质独特的男子,脸上顿时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面部轮廓精致,眉形优美,双眸明亮且深邃,鼻梁高挺。
典型的斯拉夫人血统。
女孩的头上戴着粉色的头巾,就像圣母玛利亚的那种一样披散在两旁。
约莫二十岁的少女有着瓷娃娃般完美的面容:眉如远山含翠,眼若秋水含星,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优雅的侧颜轮廓。
而且她的个子十分高挑,甚至比赵休也不遑多让。
7月的风在这片土地上吹拂,伴随着薰衣草的海浪。
北海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斯拉夫女孩的粉色连衣裙和头巾被风带起,像是紫色海洋中飘扬的花朵。
她轻轻的抚起秀发,又在风中眯起眼。
\"你们好...\"
少女用带着口音的夏国语轻声问候,目光在气质冷峻的赵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脚边的白色小狗好奇地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赵休漠然扫视四周。
这是一条蜿蜒在薰衣草田中的小径,举目望去,深浅不一的紫色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麓。
偶尔点缀其间的白色满天星,为这绚烂的紫色画卷增添了几分灵动。
微风拂过,浓郁的花香中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
赵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美景。
他见过衫县凛冽的寒冬,也见识过下海人工雕琢的花园,却从未想过世间真有这样浑然天成的花海。
七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层层叠叠的薰衣草上,紫色的波浪随着山势起伏,一直绵延到天际交界处那抹淡淡的蓝。
\"请问...你们是夏国人吗?\"少女将散落的金发别到耳后,用更清晰的声音问道。
她微微歪头的动作让头巾边缘的蕾丝轻轻晃动,阳光在那双碧蓝的眼眸中折射出琉璃般的光彩。
赵休却连眼神都未给予回应,径直沿着小径向前走去。
少女错愕地睁大眼睛,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她蹲下身抱起白色的小狗,望着那个冷漠背影的目光中带着困惑与些许恼怒。
远处几个驻足观望的游客早已看呆了,有人甚至忘记了手中正在拍摄的相机。
\"这里怎么样?\"
赵休的声音在花海中散开,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紫色的波浪在他脚下分开又合拢。
赵芽跟在他身后,目光却忍不住被四周的景色牵引
这片望不到尽头的薰衣草田像是被染上了梦幻的颜料,深浅不一的紫色在阳光下流淌,偶尔点缀的粉色花穗像是画家随手点下的笔触。
\"如果能住在这种地方,一定很富有吧?\"赵芽轻声说道,目光扫过那些举着相机、笑容满面的游客。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脸上洋溢着相似的陶醉,仿佛这片花海真的能洗涤一切烦恼。
赵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视线越过摇曳的薰衣草,落在远处的几辆黑色轿车上。
几个身着正装的夏国男子正快步朝这边走来,姿态恭敬而克制。
“撇开表面,再往里面看一看。”赵休轻声提点,他一直看着那几个男子走近。
赵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渐渐皱起,他收回欣赏风景的眼神,思绪在记忆里翻找关于这个国家的信息。
\"栖树海国......\"他低声呢喃,\"老龄化严重,少子化加剧,传统婚姻观念崩塌,就业环境恶化......\"
每说一句,他的语气就更沉一分。
\"还有呢?\"赵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赵芽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北海经济结构单一,完全依赖旅游业。”
“北方气候寒冷,农作物产量有限,粮食自给率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雪山轮廓,\"冬季靠滑雪,夏季靠花海,但这两季之外呢?淡季时,这里的经济几乎停滞。\"
那群夏国男子已经走近,却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几步之外,低头等待。
赵休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手机,屏幕上是关于栖树海国民族构成的资料。
\"伊努族\"和\"大河族\"两个词格外醒目。
赵芽盯着这两个名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抓不真切。
\"栖树海国不只有大河族,\"赵休的声音平静而冷冽,\"70%的人口是和族,但剩下的30%。”
“伊努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如果被某种力量凝聚起来,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暗流。\"
他将手机丢回给身旁的男人。
那个浓眉高壮的男人立刻弯腰,姿态谦卑如聆听训诫的忠犬。
\"伟大的放牧者,\"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我是第六席馆长麾下的'咽喉',在此恭候您的莅临。”
“第六席馆长吩咐我,您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新的主人,我们要务必聆听他的每一句教诲。\"
赵休置若罔闻地将“咽喉”的恭敬晾在一旁,目光始终紧锁着赵芽。
“大河族,是这个国家的核心构成群体,也是掌控社会命脉的主导力量。”赵芽突然眸光骤亮,仿佛有一道灵光劈开了重重迷雾。
他缓缓转动身躯,视线掠过随风摇曳的薰衣草花海,此刻这片浪漫的景致在他眼中已褪去柔美的表象,“大河族为了长久维系统治根基,他们对周边少数民族采取边缘化策略。”
“限制交通发展,遏制经济腾飞,将重工业拒之门外。所谓的旅游资源,不过是看似诱人的蜜糖,实则无法真正铸就他们的强大。”
少年语速渐快,声音里带着洞悉真相的锐利:“伊努族等少数民族沉溺于眼前蝇头小利,便永远无法凝聚成足以撼动政权的力量。”
“说到底,这片土地不过是大河族统治者豢养少数民族的狗肉骨头。”
这番剖析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剖开了栖树海国北海区表面繁荣下的残酷真相。
赵休终于点头,他将目光转向垂首待命的“咽喉”:“带他去东京的首相官邸,即日起这片土地的一切事务由他指挥。”
随着命令下达,黑衣人们如临大敌,身体弯成更深的弧度。
赵休最后一次看向赵芽:“1.7%的指标必须完成,瓦解这个民族的凝聚力是你的家庭作业。”
“另外,你还记得自己的目标吗?”
赵芽的视线扫过眼前这群黑衣人,最终定格在“咽喉”脖颈处。
那凸起的青筋如盘虬的树根般狰狞,将皮肤撑得近乎透明,泛红的咽喉部位仿佛藏着一团随时会爆发的火焰。
这个咽喉也不是人!
十二岁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稚嫩的嗓音却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给他们制定铁律,但凡越界者,无需存在。”
赵休转身离去,只留下满地薰衣草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去的地方是北海的五寒村,也是母亲王怡芳说他走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