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南冰海和北方雪原不同,虽然都同处世界的极处,但北方雪原是块大陆,而极南冰海却只有一片海洋。这里除了林立的冰山之外,再也看不见一块陆地。
夜里,淡绿色的极光在天边显现,如音符般跳跃着,刺骨的寒意弥漫了每一寸空间,当善善踩着浮冰落地时,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这才缓缓散开,露出了她那高挑玲珑的身影。
余老三悄无声息出现在善善的身后,他望向一片漆黑的海面,擦了擦鼻头,轻声说道:“这片海洋面积太大了,咱们把心网连起来,以海面为界,我搜索上边儿,你到海里看看。”
善善点头,心念微动便将心网散开。
两股若有若无的精神力缠在一起,她同时分出半缕混沌之力渡给了余老三,莫名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流转,眨眼间便将两人再一次融于了夜色。
“我先下去了,你一切当心。”她话音未落,衣摆已被海水浸透,扎进了这片冰海。
海水漫过耳际时,善善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极南之海的冰冷,主要在于海水,由于接收到的阳光很少,再加上外洋的暖流进不来,所以海水的温度极低,善善刚下到海里,便觉一股恶寒猛然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
不需要她主动做什么,丹田里的气机开始本能地在体内循环,将周身的寒意尽数驱散。
水中漆黑一片,黯淡的极光根本就照不亮这片深海,漆黑如墨的海底宛如深渊,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巨口,直要将人连同灵魂一起吞下才善罢甘休。
当然,善善自然不会害怕,这个世界能威胁到她的东西几乎已经没有了,心念微动间,她的双眼泛起淡淡的荧光,如红外线般逐渐看清了海中的地貌。
海底的地形并不平坦,与陆地上风蚀地貌有些类似,但规模更加庞大,只不过入眼便是一片荒凉,不像热带的海洋那般生动。偶尔有几头巨大而丑陋的海洋怪物缓缓游过,在沟壑起伏的海中穿行。
她手臂上的毒黾印记缓缓亮起,整个人开始快速向下潜去。
整片冰海虽然广阔幽深,但海中的毒物并不算多,且大部分都是生物毒素,或是天然的矿物毒素,她稍加感应便跳过了这些东西,越潜越深。
她将灵识扩散开来,以自身为圆心慢慢探索着这片海洋。大约潜下三千多米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一道又宽又长的巨大海沟。
她的身体继续往下坠,轻轻踩在了海沟的边沿地带,眯着眼睛往里瞧,发现这条海沟竟是深不见底。
毒黾印记忽然微微发烫,体内的雪蝉似乎在沟通她的神念,她瞳孔微缩,立刻就感应到了海沟里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毒素。
“莫非在里面?”善善心思微动,便往海沟跳了下去。
海沟两侧怪石嶙峋,犹如许多依附在石壁中的怪物,朝着她张牙舞爪。随着不断深入,毒黾印记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大约一万两千米深度的地方,她发现了一处平台,在平台靠近石壁的地方有个大的裂缝,似乎有个金属的穹顶在裂缝中若隐若现。
同一时间,极南冰海的天空中,余老三借着善善的混沌之力,如同黑夜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过云层,搜索着海面上的一切异常事物。
就在这时,他的心网忽然感受到善善的呼唤,眉头顿时轻轻挑起,心想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当即他头朝下往海面俯冲,嗖地扎进了海里,并未溅起一丝水花。
……
与此同时,某片大陆的地底深处。
翻涌的岩浆把上方的玄武岩映照得忽明忽暗,在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窟里,一块葫芦状的黑色岩石静静伫立在翻滚的岩浆之上。
黑色岩石表面浮动着淡淡的红光,使整块石头看上去就像刚刚冷却了一半的玄武岩,又像是一个被烧红的半成品石雕。
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从石雕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地底空间,犹如巨龙沉睡的呼吸,带着炙热而可怕的波动。
一道人影忽然自远处现身,踩着岩浆上的石头快速前进,不一会儿,人影就来到了石雕跟前。
“参见谕神官!”只见这道人影对着石雕半跪而下。
石雕的呼吸声,在人影说出这句话之后戛然而止,整个洞窟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这才从石雕里缓缓发出
“说。”
“我们已找到库马尔的踪迹。”人影抬头,红光照亮他的脸,是一张十分清秀的面容。
如果此时善善在这里,便能认出这个半跪在平台之上的男子,竟是当年在夜小队的试炼荒岛上,曾经刺杀过她与卧龙凤雏的那名环组织杀手——醉梦!
如今的醉梦,已经是武宗高品境界,距离天王也仅有一步之遥。
他凝望着眼前的石雕,继续说道:“他的遗骸是在距离神刀门不远处一座鹰嘴崖的山洞里发现的,已经粉身碎骨,经过能量特征的比对,确认是库马尔无疑。”
石雕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再次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2号安全屋蛰伏待命。那里已经放了一本晋升天王的修炼心得,你自去观看。”
“是,多谢谕神官大人!”醉梦闻言当即大喜,拜谢了石雕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
待醉梦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石雕里却不再传出呼吸声,而是产生了一丝细微的震动。
只听咔嚓一声,石雕上有块岩石剥落,半张脸忽然从石壳里挤出来,他苍白的皮肤上沾着岩浆的碎屑,看起来像是一具被火烤过的尸体。
“库马尔?嘿嘿!”
石雕里现出的人脸缓慢开口,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带着沙哑,深陷的眼窝中有诡异的红光悄然闪现,“库马尔算什么?只不过是故意送给你杀的,为的就是让你追查那炼毒之人,没想到吧?善善姑娘……”
石中人说到这,又发出了一阵阴郁的笑声。
随着这阵笑声,底下的岩浆好似也讨好般地剧烈翻腾起来,红色光芒慢慢照亮了这一张惨白的人脸。
只见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古美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