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苏家子嗣,非同小可,必须马上禀明父皇。
杜侍郎,此中想请,还需你随我一道入宫,向父皇详细说明。”
四皇子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想让皇帝觉得他遇事果决、当机立断,干脆带上杜星寒这个了解全部经过的,这样,皇上问起来也能答的出来。
“臣暂时还不能离开,还望四殿下恕罪。”杜星寒拒绝道。
“杜侍郎是有什么顾虑吗?”四皇子问道。
他不像他直来直去的大哥,也不像那个自以为是觉得谁都该供着他的九弟。
四皇子比他们有脑子,也比他们沉得住气。
杜星寒是何许人也?
作为杜相唯一的嫡子,尽得第一权臣的真传,杜星寒的能力之出众,也是朝中众人所有目共睹的。
杜家父子虽然权倾朝野,可面对黄氏,始终都是安分守己恭恭敬敬的,素无半分不敬。
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四皇子猜测,杜星寒这么做必定有充分的理由。
“四殿下容秉,臣以为,宫宴上有人意图毒害神威将军开始,后来又冒出个声称自己乃是‘宝清郡主’遗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木青卿,再到郡主前段时间在府中被薛成带走,这些事都是有所关联的。
今日,又有宫中御医意欲暗害郡主府中胎儿,足以证明这股针对苏家的势力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郡主如今尚在昏迷,神威将军又不善阴谋算计之术,只留她一人在府中照顾郡主,臣实在不能安心。
唯恐又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伤害郡主。
故而,臣在确保郡主周围皆是可信之人之前,臣半步也不敢离开。”杜星寒道。
他的话令四皇子直觉头皮发麻。
是啊,从苏魁罡在宫宴上中毒开始,苏家似乎就进入了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接连出了几档子麻烦事。
宫宴上的事,皇帝也是下了狠心命人彻查到底的,可线索接连中断,最后也不得不草草了事。
就连皇帝都查不出的幕后之人……足见这件事从谋划到实施都经过了缜密的部署及准备。
背后之人的手段之高,直叫人不寒而栗。
不止如此,苏天乙前段时间可是从自己府上被薛成劫走的。
要知道,当时除了明面上的金吾卫,还有皇帝暗中安排的大内高手将郡主府守得严严实实,更别郡主府里本就有形形色色的个中好手,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薛成潜了进来,还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个大活人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要说没有内应,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做到的。
现如今,就连皇帝从宫中指派来的御医都是有问题的。
御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多少太医把成为御医当作终生目标。
御医为皇宫里的主子们诊病,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足以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对于这样的人,在选拔之初就要经历一层层严格的审查与筛选,入职后更是会被严密监视与管控。
没想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不知道被什么人买通了,一上来就敢暗害苏家郡主。
若是今日,苏天乙和她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事……
四皇子简直都不敢想他的父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说不定会怀疑是受了他的指示。
到时候,他还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吗?
四皇子越想越觉得心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是杜侍郎想的周全。
郡主才刚刚回来,可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
你说的对,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哪儿都不能去。
就留在郡主府,帮着神威将军将这府里好好的清查一遍。
务必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都揪出来。”四皇子拍了拍杜星寒的肩膀,道,“我这就带着这个居心不良的李寿山回宫面见父皇。
对了,还有那个木青卿,父皇也该找人好好审审了。
这些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就是要令所有人都忙得顾不上细想。
现在回头看看,问题太多了。
不能耽搁了,我这就带人回去了。
郡主府里的事,就劳杜侍郎与神威将军多费心了。
务必照顾好郡主。
稍候,父皇必定会差可靠之人前来襄助。
如果这边有什么事,定要及时命人禀告,不必顾忌任何事,没什么比郡主以及苏家的安危更重要的了。”
四皇子叮嘱二人,还不放心地强调了几次,随后带着福海、被五花大绑几乎困成粽子的李御医,以及随行的一队护卫,匆匆离开了郡主府。
苏、杜二人这才回了屋子,发现已经“清醒”的苏咸池正抱着痰盂大吐特吐。
苏魁罡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试图减轻她的难受。
苏咸池又呕了好一会儿,等到能够脱离痰盂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力气。
“这叫什么事儿?
人生也就这样了,活不活都行。”苏咸池有气无力地像根软面条,东倒西歪的。
苏魁罡扶着苏咸池漱了口,为她擦干净嘴角水渍,放好靠枕,扶着她慢慢倚了上去,这才调侃道:“不会吧,这么快就生无可恋了?
当年你怀苏金舆的时候,就没受过这样的苦?”
“你还别说,还真没有。
你是不知道苏金舆那家伙有多省心。
整个孕期,我几乎完全没有孕吐以及各种折磨人的妊娠反应,胃口如常,行动自如,健步如飞,知道她出生之前,我的生活几乎没收到任何影响。
就好像怀了个假孕。
她出生后便由专人照顾,也不需要我刻意教导什么。
生完孩子我就开始忙着谈恋爱了。
我们娘俩独处的时间不多也不少。
我最爱捏她的小脸蛋。
你能想象到后来那个视原则如命的老刻板曾经的脸有所软多好捏吗?”
苏咸池说着说着就笑了,然后笑容渐渐淡了,最后消失了。
她的声音也一点点低了下去。
苏魁罡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苏咸池从伤感中抽离出来,故作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往事不可追,人总要往前看。
如今小乙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比起她替我承受的那些,这点子孕育之苦实在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