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两个衙役,正是相熟的张大和王五。
今日正好轮到他们哥俩值守县城的城门,没想到大半夜的居然听到林家的小孙子被人绑走的消息。
林家如今是什么人家?
林家夫人诰命之身不提,可还有一个新任命的正七品的京官呢!
正七品的京官什么概念?说句不好听的,自家县令大人在人家跟前都是要低一头的!
这堂堂七品京官的亲儿子被人绑架了,这还得了?就算把整片山翻过来,也得把人给找出来呀!
于是惊得他们二人立马就赶过来了。
当然这么重大的事,可不会只有他们二人出面,他们来之前已经让其他人去通知县令大人了。
估计这会儿县令已经在召集人手了。
等两位衙役得知孩子已找回来后,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再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个绑匪,不觉直皱眉头。
大过年害的这么多人都不得安生的,居然就是这么一个臭婆娘。
居然敢对官员的家眷下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两位衙役二话不说,立马就利落地给那婆娘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正准备绑在马上押回县衙时,忽听林家夫人开口道:
“两位差爷,关于这位绑匪,我有事禀告。”
二人忙向她作揖道:“夫人您请讲。”
于是接下来,任芸便将自己从陶春水那边听来的那些话,从伤害林善止到引来流匪再到阻碍村里的生意,都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两个衙役。
等听完陶春水做的那些个事,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惊掉了下巴。
“什么?!这些事居然都是这个婆娘干出来的?!”
“我的天老爷,当年的流匪居然也是她招来的?!”
“畜牲!这个烂了心肠的畜生啊!”
村民们纷纷破口大骂。
不怪大家如此激动,虽然当年对战流匪是村民们获胜了,但每当回想起这事儿,大家其实都有些心有余悸。
毕竟流匪何等凶残呐,搞不好,可是能送了命的!
一片怒骂声中,秦老神医站在人群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低头瞧了瞧身旁自家小徒弟没什么反应的神情,良久,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孩子或许已经对那混沌的几年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他可记得,当初的林善止,是如何从一个冰雪聪明的神童,沦落为痴痴呆呆的小傻子的。
六年呐,那可是整整六年呐。
这其中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也只有当初的林善止自己知晓了。
若不是遭遇了这一场飞来横祸,这孩子应当早就拜入自己门下了,以他的绝顶天赋,如今应当都已经能出师了……
秦老神医眉眼沧桑,眼眸中满是对小徒弟的心疼和怜爱。
感受到自家师父对自己的安抚,林善止缓缓眨了眨眼。
浓密的长睫垂下,掩住了眼底的暗涌。
痴傻的那几年,他确实没多少印象了。
但他清晰地记得,每年秦老头回来看望自己时,那愈渐沧桑消瘦的身影,还有为自己到处跋山涉水采药而落下的各种伤痕……
甚至之前一起进山采药时,师父还曾无意中透露,有一回他为了采药不慎跌落断崖,不仅摔断了腿,还在崖底饿了几天几夜。
若不是他自己精通医术及时给自己接了骨,后来遇到了一位好心的樵夫将他救下,他那条老命八成早就交代了……
“师父,衙门会怎么处置那个女人?”
林善止按下心底涌动的情绪,淡淡开口问道。
秦老头想了想,道:“如果能顺利让她招供的话,绑架官员之子再加上之前她犯下的那些事,应该足以斩立决了。”
就光砍个头?
林善止眼中划过一抹幽幽寒芒:“太便宜她了。”
秦老头没有吱声,其实他也觉得光砍头不解恨,但那女人的罪行,也够不到五马分尸和凌迟什么的呀。
顶多到时候来个游街示众,让百姓们都丢丢烂菜叶和臭鸡蛋。
他正想着,却冷不丁对上了小徒弟的视线。
秦老头:“……?”
“师父,您曾经说过,您有一位师弟是制毒高手……”林善止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秦老头闻言,下意识地就往自己的腰间摸去。
他腰间常年挂着好几个不同颜色的药囊,其中大部分都是各种急救药丸。
但唯有两个黑色的药囊,里面放的却不是救命的药。
而是几种毒药。
而这些毒药的制作人,正是林善止口中的,自己的那位精通毒术的同门师弟。
下一刻,只见林善止的手心朝上,伸到了自己跟前。
秦老头听到小徒弟淡漠的声音:
“师父,我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