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卓小乙处,吴忧得知哑巴和杨令仪几人已经和耿飞汇合,军队正驻扎在江淮渡口附近,一处隐秘的地方。
时间紧迫,现在还不是去渡口的最佳时机。
船停下的地方离山塞并不算远,这里是一处繁华的渡口,吴忧一行都换了一身行头,装扮成客商下了船。
笑面虎做事很是周到,考虑到吴忧还处于被追杀之中,换上衣服下船后,他立刻安排马车前往夷陵城。
总之,能少露面,便不露面,哪怕他只扮成不起眼的打手。
一路之上,倒是无惊无险。
快马加鞭赶了夷陵城,已经是傍晚,让吴忧疑惑的是,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盘查和阻碍。
或许是猜猜到吴忧的疑惑,卓小乙解释道:“薛骥被贬,心里依旧愤愤不平,特别是京都过来的文官,经过夷陵时都得小心翼翼,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就算有人要追杀你,也要顾虑三分。”
从众人的评价中,吴忧对薛骥此人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价,他虽然一身的毛病,不过却不是敌人。
发布告示,疏散百姓,原本是府衙的事情,但是谁知道夷陵府衙是什么来头,吴忧不敢冒险。
相比其他的官员,与薛骥打交道更加的安全。
在城内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吴忧和方媛只带了五六人,朝薛府而去。
笑面虎安排的客栈是山寨的产业,离薛府并不远,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靠在薛府门外。
“你们是什么人?”几人下车后,门房便上前询问。
方媛开口道:“巴天水寨大当家方媛,前来求见薛太守。”说完,她将手里的拜帖递上。
门房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打量着几人一会儿,语气中充满了嘲讽道:“区区水匪也想见我家老爷?滚。”
真是有什么样的老爷,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方媛被门房的话气的脸色铁青。
“怎么?不服气?”门房冷冷一笑,继续道:“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家老爷早就把你们的破寨子剿了,岂会留你们到今天。”
门房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是事实,当初方敬仁和薛骥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来到夷陵城,方敬仁还去拜访过一次薛骥,只不过连大门都没有进去。
后来,方敬仁失踪,薛骥还调查过,只是一无所获。再之后方媛建立了山寨,薛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别看巴天水寨的规模不小,如果薛骥动真格的,巴天水寨早就不复存在了。
事情虽然如此,但是一个下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眼看就要和门房起冲突,吴忧连忙上前,将两块碎银子塞到门房手中,脸上挤出笑容:“实不相瞒,为了感谢薛大人对我们寨子的照顾,我们是来献宝的。”
门房接过银子,顺势滑进了衣袖中,瞥了一眼吴忧道:“算你会说话,宝贝呢,我先看看,我家老爷可不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收。”
听门房这么说,吴忧也不磨叽,将手里黄绸包裹的尚方宝剑递了过去。
门房接过,撸下黄绸,露出了一半的剑身,见上前精美的图案和镶嵌的宝石后,门房满意的点了点头:“是把好剑,你们等着。”
说完,带着剑便进入了府内。
不大一会儿,门房便匆匆的小跑出来,还是空着手出来的,相比之前,这次他的态度要好很多:“几位,我家老爷有请。”
这个结果并不出吴忧的预料,有尚方宝剑开路,看在夏皇的面子上,谁敢不见?
“我家老爷只见持剑的主人。”门房将吴忧几人带到正厅门前,便离开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吴忧交代了一句,便踏入大厅。
入眼的是一道消瘦男子背影,他手里拿着的是尚方宝剑,正仔仔细细的观看。
此人身份已经不言而喻,吴忧抱拳一礼:“下官京都令吴忧,见过薛大人。”
薛骥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别看吴忧是钦差,官职在他之上,但是吴忧肯定,只要自己以官职压他一头,怕是讨不了好。
薛骥没有说话,他把玩着尚方宝剑,似乎是在愐怀。吴忧也并不着急,静静的等待。
良久之后,薛骥收起尚方宝剑,递还给了吴忧,在主位落座后,说道:“说吧,找我何事?如果你要寻求庇护,怕是找错人了。”
薛骥一身常服,身材高瘦,看上去有几分儒雅,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只读书人。
打量了片刻,吴忧说道:“我并不是寻求庇护,而是有更要紧的事情。”
在夷陵城发生的事情,薛骥绝大部分都知道,吴忧被通缉,自然也瞒不住他。
吴忧前来,他只以为吴忧是想利用他对抗仇敌,薛骥是看文官不爽,但是他又不傻,岂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钦差得罪更多的势力。别说他了,就算是夏皇只怕也要掂量后果。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薛骥皱了皱眉:“说吧,只要不过分,我可以答应。”
吴忧的事迹,薛骥听薛青青说过,吴忧虽然是文官,但是杀伐果断,官声极好,这样的一个官员,薛骥很是欣赏,所以他不介意顺手帮一个小忙。
欣赏归欣赏,但若为了吴忧得罪人,那就另说了。
“数日之内将发洪灾,我想请薛大人速速疏散百姓。”吴忧道出来此的目的。
闻言,薛骥皱了皱眉,吴忧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洪灾到来,他能掐会算不成?
薛骥自然不相信吴忧是能掐会算的神仙,近几日,天气晴朗,丝毫没有要发洪灾的迹象,但他看着吴忧一脸的认真,心里难免怀疑:“你莫不是在说笑?”
“人命关天,本官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迎上薛骥深沉的双眸,吴忧丝毫没有退缩。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忙了,而是一个大麻烦,如果不帮,万一真的发生洪灾,百姓死伤惨重,到时候吴忧在夏皇面前告一状,这对一个被贬的官员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如果帮了,万一没有洪灾发生,如此大规模的迁移百姓,朝廷会怎么想,到时候再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岂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