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救什么人!”
“救废墟中还活着的人,赶紧!”
林意也不再多说,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同时,林意也传音给韩千泽:“老师!可能有误会,刘源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且那老头好像是我朋友的爷爷!”
韩千泽目光一凛,看着那个在血液阵法中不断挣扎的老头。
其实打到这种情况,误会不误会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他奈何不了那个老头,虽然能困住,但却杀不了此消彼长之下,搞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
韩千泽没有理会林意,直接用阵法和领域镇压着冯姓老者,朝着城外飞去。
林意看着远离的两人皱了皱眉。
先前,韩千泽抽血液布阵的情况,他也看见了。
甚至在他的精神力笼罩范围中看得清清楚楚,已经有半数人直接失去生命。
其中有对轰的余波震死的,更多的是被抽血抽死的。
“啪!”
林意毫无征兆的给刘源甩了一巴掌。
“别睡了,赶紧起来帮忙。”
血葫芦似的刘源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林意反手又甩了一巴掌。
刘源彻底清醒了。
“帮忙救人!”
林意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冯怡心早就已经动手了,她的青鸾锐气有生命属性,可以暂时吊命。
基本上在她精神力感知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被她甩过去了一道锐气。
但是废墟下面还埋着很多人。
林意连忙利用精神力开始搬运,同时利用天赋【焱寒】,帮他们闭合伤口。
【焱寒】本质是通过粒子运动来控制温度的。
自然可以控制人体内的粒子细胞。
……
废墟之上,尘埃未定,哀嚎与呻吟如同背景音般不绝于耳。
林意、冯怡心、刘源三人如同三道穿梭在断壁残垣间的流光,竭尽全力地搜寻着、拯救着每一个可能存活的生命。
冯怡心周身缭绕着淡青色的青鸾锐气,这充满生机的力量如同最精准的吊命针,被她精准地打入一个个重伤者的体内,强行稳住他们即将消散的生机。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如此大范围、高精度的治疗对她消耗极大,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半分停歇。
林意则像一台高效的人形起重机兼外科医生。磅礴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深入废墟的每一个缝隙,精准定位被困者,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开压在他们身上的巨石和钢筋。同时,他操控着【焱寒】天赋,指尖跳跃着肉眼难辨的微观能量,精准地控制伤者体内的粒子运动,冻结破裂的血管,加速细胞分裂愈合,闭合狰狞的伤口。他的动作冷静而高效,但看着一个个血肉模糊、肢体残缺的幸存者被从废墟中挖出,他的眉头始终紧锁。
刘源虽然刚醒来时还有些懵,但在林意两巴掌和眼前惨状的刺激下,也迅速投入到救援中。他操控着水流,小心翼翼地清理伤者口鼻中的污物,滋润他们干裂的嘴唇,甚至用水流形成临时的固定支架,处理骨折伤患。
三人配合默契,效率极高。
趁着搬运一块水泥板的间隙,林意终于忍不住问冯怡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爷爷怎么会和刘源打起来?还弄出这么大阵仗?”
冯怡心一边将一道青鸾锐气打入一个被压住下半身、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体内,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脸上带着懊恼和后怕:“我爷爷……他性格是有点偏激,但平时不会这样的。他这次偷偷来找我,是因为我修炼到了瓶颈,血脉之力有些躁动,他是来帮我疏导和突破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相对完好的空地:“我们原本在那里,爷爷用他的锐气帮我梳理能量。可能过程看起来有点……激烈?刘源大哥刚好来找我,看到爷爷的力量笼罩着我,我因为突破的关键时刻无法分心解释,刘源大哥可能误会爷爷要对我不利,就直接动手了……”
冯怡心叹了口气:“然后……你也看到了。我爷爷他……一旦被激怒,或者遇到值得‘研究’的对手,就会变得非常……疯狂。我后来因为能量冲击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林意听完,一阵无语。搞了半天,是一场由误会引发的,然后被一个研究疯子和一个护犊子(虽然护错了对象)的科技狂人无限放大的人间惨剧。他看着周围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街区,看着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无辜者,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心头。他们何其无辜,只是因为强者的一个误会,一场争斗,就家园破碎,生死一线。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刘源也听到了,低声骂了一句,脸上满是愧疚。他虽然是为了保护冯怡心,但确实是他先动的手,点燃了这根致命的导火索。
就在这时,林意的精神力感知到,在另一片废墟区域,也有几道身影在飞速移动,高效地救援着被困者。他们穿着统一的、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劲装,看起来并不富裕,但动作专业而迅捷。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年轻男子。他双手十指飞舞,无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闪烁着微光的细线从他指尖射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钻入废墟缝隙,或缠绕住沉重的构件将其吊起,或轻柔地捆缚住伤者将其平稳带出。这是一种精妙的傀儡线操控能力。
林意心中一动,一边继续手上的救援,一边用精神力向那边传递了友好的信息,并简单说明了自己这边救援的情况和伤者大致位置,希望能协同行动,避免重复或遗漏。
那控线的男子动作微微一顿,锐利的目光隔着百米距离与林意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减慢,那些丝线如同他肢体的延伸,精准而高效。
随着救援区域的接近,林意有机会更仔细地观察这个男子。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那愤怒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仿佛针对这整个不公的世道,针对这强者肆意妄为、弱者命如草芥的残酷现实。
在一次同时撬开一块巨大楼板,救出下面一家三口后,控线男子与林意有了短暂的、近距离的交流机会。
“多谢。”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疲惫,但手上的丝线依旧稳定地编织成担架,将受伤的孩童托起。
“彼此,都是为了救人。”林意回应道,他看着男子眼中那化不开的郁结和愤怒,忍不住问道,“兄弟,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感触很深?”
控线男子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看向那些被抬出来的、或死或伤的平民,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那压抑的怒火仿佛要凝成实质。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与悲凉的语调,缓缓说道:
“感触?呵……你看到这些死去的人,这些破碎的家庭了吗?”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强者眼里,他们的生命,和路边的蚂蚁有什么区别?你会因为走路时不小心踩死了几只蚂蚁而感到愧疚吗?会在意自己今天到底踩死了多少只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林意的心脏。
“不会。”男子自问自答,语气斩钉截铁,带着血淋淋的残酷,“不会在意。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弱肉强食,亘古不变。强者的一时兴起,一次误会,一场争斗,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数弱者鲜活的生命和幸福的家庭。”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意,仿佛要将他看穿:“这个世道,从根子上就是不公的!想要不被当成蚂蚁随意踩死,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光靠在这里救几个人,是没用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去改变!要去成为!成为制定规则的人!成为让别人不敢把你当蚂蚁的人!”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林意脑海中炸响。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男子,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绝望与希望的复杂光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番话固然偏激,却赤裸裸地揭示了血淋淋的现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一直在挣扎,想要变得更强,不也正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被他人随意摆布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更加密集的引擎轰鸣声和警笛声。大批穿着制式救援服、装备精良的官方救援队伍,终于“姗姗来迟”。他们迅速接管现场,设立警戒线,架设医疗点,动作专业而有序。
然而,看着这些“及时”出现的官方人员,无论是林意、冯怡心、刘源,还是那名控线男子,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些在强者交锋余波中瞬间殒命的人,那些因为韩千泽抽取血液布阵而无声无息死去的人,他们的生命,又由谁来负责?官方会追究那两位强者的责任吗?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控线男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忙碌的官方救援人员,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回了他的丝线,对着他的几名同伴打了个手势,几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了依旧混乱的街区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意站在原地,看着官方救援队高效地清理现场,救治伤者,心中却回荡着那名男子的话。
“要去改变……要去成为……”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血腥与尘埃的空气,握紧了拳头。力量,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是为了肆意妄为,而是为了……至少,在面对不公时,有说不的底气;在灾难降临时,有守护身边人的能力。
这场无妄之灾,在这些获救者心中种下了庆幸的种子,也在林意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改变”的,沉重而坚定的火种。
尘埃仿佛终于愿意落定,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淡淡的哀伤,却固执地萦绕不散。
当韩千泽镇压着冯姓老者远离,当那令人窒息的强者威压彻底消失后,刺耳的警笛声和引擎的轰鸣才如同掐准了时间点般,从城市各个方向汇聚而来。
官方救援队,到了。
他们穿着统一的、功能性的制式服装,装备精良,从大型运输车上有序涌出。动作迅捷,分工明确。设立警戒线,架设临时医疗帐篷,启动生命探测仪,操作重型机械开始清理大型建筑残骸……一切井井有条,高效得如同演练过无数遍。
他们沉默地工作着,脸上大多没有什么表情,是一种见惯了灾难的麻木与专业。他们清理着强者争斗留下的残局,像专业的清道夫,打扫着被巨兽践踏过的蚁穴。
林意、冯怡心、刘源站在一片相对完整的街角,看着这一幕。
冯怡心脸色依旧苍白,青鸾锐气消耗过度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刘源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痂,破损的作战服下,新的皮肤正在灵能和控水能力的滋养下快速生长,痒痒的。林意则感觉精神有些疲惫,长时间维持大范围精神感知和精细操控【焱寒】,对他的负荷不小。
他们三人,连同那几名穿着洗得发白灰色劲装的救援者,在这支规模庞大的官方救援队面前,显得格格不入,像是误入正式舞台的临时演员。
“官方来了,这里用不上我们了。”刘源挠了挠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有些讪讪。
林意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不远处那几名灰衣人。为首的控线男子也正看向他,那双锐利眼中的愤怒似乎收敛了一些,但深处的火焰并未熄灭。
男子对着林意,微微颔首,然后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又指向街区之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意思很明显:此地不宜久留,换个地方聊聊?
林意略微迟疑。这伙人身份不明,行事风格特异,尤其是那控线男子,身上带着一种危险而偏执的气息。但他心中那份对男子言论的好奇,以及对“共济会”这个隐约听过却又了解不深的组织的好奇,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他看向冯怡心和刘源,用眼神征询他们的意见。
冯怡心虽然担忧爷爷,但也知道此刻干着急无用,而且她对这伙出手救援的人也心存好感,轻轻点了点头。刘源则是一副“你拿主意”的样子。
“好。”林意对控线男子回应道。
两帮人没有多做交流,默契地避开官方救援队的主要视线,沿着残破的街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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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灾区几条街外,一家寻常的小饭店侥幸未受波及,但老板和伙计都心有余悸,没什么心思做生意,大厅里空荡荡的。
林意几人推门进来,要了个僻静的包间。
点了几样简单的饭菜,等服务员上完菜关上包间门后,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窗外的警笛声隐约可闻,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
控线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尽管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他目光扫过林意三人,抱拳行了一个简洁的古礼。
“在下陈青岩。”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少了几分之前的沙哑,多了几分郑重,“这几位是我的同志,赵铁、孙小婉、李墨。”
他逐一介绍身后的两男一女。赵铁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沉默寡言,皮肤黝黑,手掌粗大。孙小婉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眼睛很大,透着机灵。李墨则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像个学者。
林意几人也简单介绍了自己。
“林意。”
“冯怡心。”
“刘源。”
简单的介绍后,陈青岩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意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遇到“同类”的探究。“林兄弟,方才救援时,看你身手不凡,精神力运用精妙,更难得的是……有一颗悲悯之心。”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世道,强者大多惜身,或沉溺力量,或争权夺利,如你这般肯为素不相识的弱者耗费心力者,不多。”
林意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给众人倒上水,动作不疾不徐。“谈不上悲悯,只是看到了,力所能及,便做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陈青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一个‘力所能及,便做了’。可惜,这世上太多人,拥有撼山倒海之力,却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施予。”他的语气再次带上了那种压抑的愤懑。
饭菜上桌,简单的三荤两素,热气腾腾。众人也确实饿了,尤其是经过一番激战和救援,都动了筷子。
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气氛稍微活络了一些。刘源忍不住好奇,问道:“陈大哥,你们是哪个组织的?看你们救援的手法,很专业啊。”
陈青岩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杯壁。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坚定。
“我们,来自‘共济会’。”
“共济会?”林意眉头微挑,这个名字他确实在一些零星的资料和传闻中听到过,但了解不深,只知道是一个颇为神秘,据说理念有些特殊的组织。
“不错,共济会。”陈青岩肯定道,他看向林意,“林兄弟听说过?”
“略有耳闻,但所知不详。”
陈青岩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积蓄某种情绪。包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映照着他刚毅的侧脸,窗外残余的天光在他眼中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