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间校招会
“下一位，李凡！”
李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走进面试室。这是今天第五场面试了，前四个都以“回去等通知”告终——他知道，那就是没戏了。
“姓名？”面试官头也不抬。
“李凡。”
“年龄？”
“二十三。”
“毕业院校？”
“二本。”
面试官终于抬起头，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你的简历上写，期望职位是‘地府综合管理岗’？”
“啊？”李凡愣了愣，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简历，上面明明写的是“市场营销岗”。他正要解释，突然发现简历上的字迹正在慢慢变化，像是墨迹在流动，最后定格成“地府综合管理岗”。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紧张。”面试官推了推眼镜，“我们地府人力资源部最近在搞改革，要从阳间招聘一些新鲜血液。你的简历是从我们的大数据系统里自动筛选的——根据你的八字、性格、生平表现等综合评估，适合地府工作。”
李凡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可能熬夜熬出幻觉了，或者在做梦。他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
“我不是在做梦？”他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面试官笑了，露出一口白得发亮的牙，“这里是‘阴间人才市场’，位于阴阳交界处。你能进来，说明你的‘阴气值’刚好达标——既不是那种倒霉透顶的短命鬼，也不是阳气旺盛到百鬼不侵的愣头青。”
李凡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面试室的异常：墙是半透明的，隐约能看到外面走动的人影，但那些影子都飘飘忽忽的；照明用的不是灯，而是一团团悬浮的鬼火；角落里还堆着几捆纸钱，散发着香火味。
“我...我还没死吧？”李凡声音发颤。
“放心，活得好好的。”面试官翻了翻文件，“如果你通过面试，我们会跟你签订‘阴阳两用劳务合同’，白天在阳间正常生活，晚上和特定时间来地府上班。当然，会有特殊津贴和福利——比如，死后可以直接转正，不用排队投胎。”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们会抹掉你这段记忆，送你回去。”面试官顿了顿，“不过，据系统显示，你在阳间找工作不太顺利，信用卡欠了八千，房租还有三天到期...”
李凡沉默了。这鬼（字面意思）面试官说得没错，他在阳间确实混得挺惨。大学毕业后半年没找到正经工作，靠打零工度日，最近连零工都少了。
“工资多少？”他问。
“实习期每月五千冥币，按当日汇率兑换人民币，大概...嗯，五千块人民币吧。转正后翻倍，有绩效奖金，包五险一金——当然是阴间的险种，比如‘意外魂飞魄散险’、‘被恶鬼投诉险’之类的。”
“工作内容？”
“主要是协助正式鬼差处理一些阴阳两界的日常事务。”面试官说得轻描淡写，“比如引渡新鬼、调解阴阳纠纷、处理地府文书什么的。放心，有老员工带，不危险。”
李凡想了想，反正阳间工作也找不到，不如试试。大不了干几天辞职——如果鬼差工作也能辞职的话。
“我...我干。”
面试官满意地点头，递过来一份合同：“签吧。实习期三个月，表现合格转正。对了，实习期间会给你配个搭档，是位经验丰富的老鬼差。”
李凡接过合同，纸是黄色的，像是宣纸，上面的字是红色的，像是朱砂写的。他匆匆扫了一眼，看到“工作时间以阴间时辰为准”“不得泄露地府机密”“服从上级安排”等条款，也没细看，就签了名。
笔尖落下瞬间，纸上的红字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活了过来，游进他的皮肤里。
“好了，欢迎加入地府大家庭。”面试官伸出手，“我是人力资源部的白无常——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白无常，不过那是我们部门的传统称号，我现在主要管招聘。”
李凡机械地握手，对方的手冷得像冰。
“你的搭档在外面等你。”白无常说，“他叫黑老八，是地府的老员工了。好好跟他学，三个月后我来考核。”
李凡走出面试室，外面是个大厅，飘着几十个半透明的鬼魂，都在排队等待面试。他们看到李凡，有的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则是幸灾乐祸——鬼的表情原来这么丰富。
“李凡？”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李凡转头，看到一个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约莫四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如果忽略他脚下没有影子这件事，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保安队长。
“我是黑老八，你的搭档。”男人伸出手，这次手是温的，“别紧张，我刚死的时候也这样。”
“你...你死了？”李凡往后缩了缩。
“废话，地府员工有几个是活的？”黑老八笑了，“不过别怕，我是寿终正寝，不是横死，没什么怨气。走，带你去领装备，顺便熟悉下工作环境。”
第二章 新手装备
黑老八领着李凡穿过几条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间间办公室，门上挂着牌子：“生死簿管理处”“投胎分配科”“善恶评估中心”...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有的在翻看厚厚的账本，有的在操作奇怪的机器，还有的正在训斥新来的鬼魂。
“咱们部门叫什么？”李凡问。
“阴阳事务协调办公室，简称协调办。”黑老八说，“主要负责处理那些阳间和阴间的交叉事务。比如有人死后不肯走，或者有鬼跑回阳间捣乱，就归我们管。”
他们来到一个仓库模样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成捆的锁链、一摞摞的符纸、各式各样的制服，甚至还有几把看起来很科幻的枪。
“这是你的新手装备。”黑老八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套衣服，“阴差制服，穿上后活人看不见你——除非你想让他们看见。这是基础款，等转正了可以申请定制。”
制服是黑色的，有点像中山装，但料子很特别，摸上去凉丝丝的，轻得像羽毛。
“这是勾魂锁链的迷你版。”黑老八又递过来一条银色的细链，可以当手链戴，“遇到不听话的鬼，甩出去就能捆住——不过你实习期只能捆普通鬼，厉鬼捆不住，还会被反噬。”
“这个是‘阴阳通讯器’。”黑老八拿出一个老式翻盖手机，“可以打阴间电话，也能打阳间电话——不过打阳间电话要扣话费，从你工资里扣。紧急情况下按‘1’键，能直接联系我。”
最后是一本小册子：《鬼差工作手册（实习生版）》。
“回去好好看，重点内容要背。”黑老八严肃地说，“地府工作，规矩比阳间还多。违反了，轻则扣工资，重则下油锅——字面意思。”
李凡抱着这一堆东西，感觉像在做梦。不，做梦都没这么离谱。
“今天先熟悉装备，明天正式上班。”黑老八说，“晚上十二点，我会去你家接你——哦对了，你住哪儿？”
李凡报了地址。
黑老八点点头：“记住了。对了，你现在的状态是‘半阴半阳’，白天可以正常生活，但晚上会特别困，因为要留精力上夜班。建议你白天多睡觉。”
“那我白天的工作...”
“辞了吧。”黑老八挥挥手，“地府工作稳定，干得好能一直干到投胎——如果你还想投胎的话。很多老员工干了几百年都不想走了，毕竟地府现在福利不错，有宿舍，有食堂，还有年终奖。”
李凡还想问什么，黑老八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先送你回去。记住，地府的事，对阳间的人一个字都不能说，包括你最亲的人。这是铁律，违者...后果很严重。”
话音刚落，李凡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站在自己租的破旧公寓门口。
手里抱着制服、锁链、手机和手册，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他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他记得去面试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也就是说，他在那个“阴间人才市场”待了十几个小时，但阳间才过了一个小时？
李凡摇摇头，开门进屋。他把装备放在桌上，拿起那本《鬼差工作手册》，翻开第一页：
“欢迎加入地府公务员队伍！作为新时代的鬼差，你要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以下是实习生必须遵守的十大纪律...”
他看了几页，眼皮开始打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的感觉特别困，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醒来时，李凡第一反应是摸手机——不是阴间发的那个，是他自己的智能手机。
三个未接来电，都是之前投简历的公司，统一口径：“很遗憾，您的条件不符合我司要求...”
好吧，这下不用犹豫了，专心当鬼差吧。
他研究了一下那部阴间手机，发现界面和普通手机差不多，有通讯录、短信、相机等功能，只是多了一个“地府内部系统”的App。点进去，需要工号登录——黑老八还没给他工号。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是阴间手机。来电显示：黑老八。
“喂？”
“醒了？”黑老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在集市，“今晚有任务，提前上岗。晚上十一点，老地方见。”
“什么任务？”
“一个老太太，昨天刚死，但不肯跟勾魂使走，说是要等儿子从国外回来。”黑老八叹了口气，“这种家庭纠纷最麻烦。你准备一下，记得看手册第三章‘劝鬼技巧’。”
电话挂了。李凡赶紧翻手册，找到第三章：
“劝鬼技巧：1. 共情法：理解鬼魂的执念，表示同情；2. 威吓法：告知滞留阳间的危害；3. 利诱法：许诺投胎好人家；4. 强制法：如上述方法无效，可使用勾魂锁链...”
看完后，李凡心里更没底了。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连活人都应付不好，现在要去劝鬼？
第三章 第一次任务
晚上十一点，李凡穿上阴差制服——神奇的是，穿上后他自己也看不见自己了，只能通过镜子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他试着想象“让活人看见”，果然，镜子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像。
他按照约定，来到小区门口。黑老八已经等在那里，还是那身黑西装，但腰间多了一条腰带，上面挂着几件奇怪的工具。
“来了？”黑老八打量他，“制服穿得还行。走吧，目标在城西养老院。”
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鬼）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李凡发现，穿上制服后，他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路边蹲着的小鬼，电线杆上挂着的吊死鬼，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鬼在街角打牌。
“那些是...”
“地府在册的合法滞留鬼魂。”黑老八解释，“有的在等投胎名额，有的在阳间有未了之事，办了暂住证。只要不闹事，我们一般不管。”
李凡大开眼界。原来鬼也有合法和非法的区别。
养老院在城西郊区，是一栋老旧的五层楼。门口的值班室里，保安在打瞌睡。黑老八带着李凡直接穿门而入——字面意思的穿门，李凡发现自己能穿过实体。
“这是制服的功能之一。”黑老八说，“毕竟咱们要经常出入各种地方。”
他们来到三楼的一间病房。房间里，一个白发老太太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没人睡过。
“王大娘。”黑老八开口。
老太太转过头，看到黑老八，脸色一变：“又是你！我说了，我要等我儿子！”
“您儿子在美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黑老八耐心地说，“而且，阴阳有别，您这样滞留在阳间，对自己没好处，对儿子也不好——您身上的阴气会影响他的运势。”
“我不管！我就要等！”老太太很固执，“我儿子说了，下个月就回来！”
李凡在旁边看着，突然想起手册上的“共情法”。他上前一步，轻声说：“王大娘，您儿子一定很爱您吧？”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了些：“是啊，我儿子可孝顺了。他在美国做大生意，忙，但每个月都给我打电话...”
“那他要是知道您因为等他，连投胎都耽误了，该多伤心啊。”李凡继续说，“您想，他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让您过得好吗？您要是在下面过得好，他才能安心啊。”
老太太沉默了。李凡趁热打铁：“我听说，地府现在有‘探亲假’，您先去报到，办好手续，等儿子回来了，可以申请上来看看他——当然，要偷偷的，不能吓着他。”
“真的？”老太太眼睛亮了。
黑老八赶紧点头：“真的真的！我们地府现在人性化管理，家属探亲是可以申请的。”
老太太犹豫了很久，终于站起来：“那...那我跟你们走。但你们得说话算话，等我儿子回来了，得让我见他一面。”
“一定！”黑老八拍胸脯保证。
老太太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道光，消失在空气中。
黑老八松了口气，拍拍李凡的肩膀：“不错啊，第一次任务就表现这么好。我还以为得动用法器呢。”
李凡也松了口气，心里有点小得意：“主要是王大娘通情达理。”
“那是因为你方法用对了。”黑老八说，“鬼魂其实跟人差不多，讲道理、动感情，比硬来有效。当然，遇到不讲理的，还是得用这个。”他拍了拍腰间的锁链。
回程路上，黑老八给李凡讲了地府的现状。
“现在地府也在搞现代化建设，提倡‘和谐阴间’。以前那种动不动就下油锅、上刀山的惩罚少了，更多的是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我们协调办的工作重点，也从单纯的抓鬼，变成了调解阴阳矛盾。”
“比如呢？”
“比如有鬼托梦要纸钱，但家人不信这个，我们就得去调解；比如有人请大仙招魂，结果招来不该招的东西，我们去处理；再比如有些鬼在阳间搞直播——对，现在鬼也会玩抖音了，但阴气会影响网络信号，我们得去警告他们...”
李凡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地府，怎么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对了，明天带你去地府总部报到，办工牌，领福利。”黑老八说，“你还没见过真正的阴曹地府吧？”
李凡摇头。
“那做好准备。”黑老八神秘一笑，“可能会有点...震撼。”
第四章 阴间一日游
第二天晚上十二点，黑老八准时出现在李凡家门口。这次他没让李凡走路，而是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这是‘阴间直通车票’，捏碎了就能直接到地府门口。”
李凡照做，符纸碎裂的瞬间，眼前景象飞速变换，像是坐上了过山车。等停下来时，他已经站在一座宏伟的城楼前。
城楼上挂着巨大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鬼门关”。
但和想象中阴森恐怖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对，是鬼来鬼往。穿着各式服装的鬼魂排着队，通过安检门进入。安检门旁边还有电子屏，显示着今日投胎号段和等待时间。
“欢迎来到新时代地府。”黑老八自豪地说，“怎么样，不比你们阳间差吧？”
李凡目瞪口呆。他想象中的地府应该是阴风惨惨、鬼哭狼嚎，可眼前这景象，简直像个大型政务服务中心。
进了鬼门关，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边是各种商铺：“孟婆汤饮品店”“判官律师事务所”“牛头马面保安公司”...甚至还有一家“地府银行”，门口电子屏显示着今日冥币汇率。
“这边是商业区，前面是行政区。”黑老八边走边介绍，“咱们协调办在第三殿，秦广王分管——不过秦广王现在主要抓宏观，具体事务都是各科室处理。”
他们来到一栋现代化大楼前，门口挂着“地府综合事务大楼”的牌子。进去后，前台是个穿职业装的女鬼，笑容可掬：“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新人报到。”黑老八递上李凡的资料。
女鬼在电脑上操作一番，递给李凡一张卡片：“这是您的工牌，也是地府一卡通，可以食堂吃饭、图书馆借书、健身房锻炼——哦对了，健身房在负二层，新开的，器材都是从阳间进口的。”
李凡接过工牌，照片是他身份证上的，但背景是地府的logo。工号：GY。
“GY是‘阳间雇员’的意思，2023是年份，0007是你的序号。”黑老八解释，“说明你是今年第七个从阳间招聘的。”
办完手续，黑老八带李凡参观了几个部门。
生死簿管理处里，一排排鬼差在操作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一个鬼差向李凡演示：“现在生死簿已经电子化了，联网管理。你看，这个人的阳寿还有三十年，但如果他继续熬夜加班，这个数值会实时调整...”
投胎分配科更像个人力资源中心，墙上挂着各国地图，标注着投胎热门地区。“现在投胎也要看‘阴德积分’，积分高的可以优先选择。”工作人员说，“最近北欧那边很热门，福利好，压力小。非洲名额总是报不满，我们正在考虑提高积分奖励。”
善恶评估中心让李凡大开眼界。这里有专门的测谎仪——其实是测“念力波动”的仪器，还有回放死者一生重要时刻的设备。“我们评估不只是看做了多少好事坏事，还要看动机、环境影响、时代背景等等。”评估员说，“比如民国时期的地主，按照当时的法律，他可能没做错什么，但按照现在的价值观，就要重新评估。”
最后来到协调办。办公室不大，十几张工位，只有三四个鬼差在值班。墙上挂着锦旗：“调解有方，阴阳和谐”“为民解忧，鬼差楷模”...
“咱们部门人少，但事多。”黑老八说，“除了咱俩，还有几个小组，负责不同片区。你以后就跟我一组，负责城西这块。”
正说着，一个年轻女鬼飘了进来，看到李凡，眼睛一亮：“哟，来新人了？活的？”
“这是小倩，咱们部门的文员。”黑老八介绍，“死了三百多年了，但心理年龄永远十八。”
小倩绕着李凡飘了一圈：“啧啧，活人当鬼差，少见。不过也好，阳气足，有些任务适合你去。”
“比如？”
“比如有些地方阴气太重，我们鬼进去都难受，但你没问题。”小倩说，“对了，下个月中元节，咱们部门要搞团建，你去不去？”
李凡还没回答，黑老八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脸色凝重起来。
“有紧急任务。”他对李凡说，“城东烂尾楼，有厉鬼作祟，已经伤了两个人了。刑警队那边联系不上专业驱鬼的，求到咱们这儿了。”
“厉鬼？”李凡心里一紧。
“嗯，横死的，怨气重。”黑老八从柜子里取出几件法器，“正好，带你去见识见识实战。小倩，你留守。”
小倩撇撇嘴：“又是我看家。行吧，注意安全——尤其是这个活人，别第一天就折了。”
第五章 厉鬼难缠
烂尾楼在城东开发区，建到一半开发商跑路，荒废了好几年。本地人都说那地方邪门，晚上经常听到哭声。
李凡和黑老八赶到时，楼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但没人敢进去。
“黑先生，您可算来了。”一个中年警官迎上来，看样子和黑老八认识，“里面那东西...不好对付。我们有两个兄弟进去查看，一个吓晕了，一个现在胡言乱语，说什么‘红衣服、长头发’...”
“红衣厉鬼，最常见的品种。”黑老八皱眉，“但能伤人，说明怨气不轻。李凡，跟紧我。”
两人（鬼）进了楼。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束晃动。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走到三楼时，温度骤降。李凡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
“小心，它就在附近。”黑老八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走廊深处。
走廊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红色身影，背对着他们，长发及腰。
“我们是地府协调办的，来帮你解决问题。”黑老八高声说，“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们说，不要伤害无辜。”
红衣身影缓缓转身。那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狰狞的笑。
“冤屈？”女鬼的声音尖锐刺耳，“我有什么冤屈？我就是想让人陪我！”
说着，她猛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黑老八甩出勾魂锁链，锁链在空中化作一道银光，缠向女鬼。但女鬼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反手一挥，一股阴风把黑老八震退好几步。
“实习生，用你的锁链！”黑老八喊道。
李凡慌忙甩出手腕上的迷你锁链。锁链飞出去，果然捆住了女鬼——但只捆住了不到一秒，就被震碎了。
女鬼转头看向李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活人？活人也能当鬼差？有意思...”
她朝李凡飘来，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李凡想跑，但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就在女鬼的手要碰到他时，李凡怀里的工牌突然发出一道金光，把女鬼弹开了。
“地府工牌有护身功能。”黑老八趁机又甩出锁链，这次终于捆住了女鬼，“但只能防一次。实习生，快，问她有什么执念！”
李凡强作镇定，想起手册上的方法：“你...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们可以帮你。”
女鬼在锁链中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心愿？我的心愿就是让那个负心汉不得好死！”
“负心汉？是谁？”
“王德发！那个王八蛋！骗了我的钱，还把我推下楼！”女鬼嘶吼着，眼中流下血泪，“我在这里等了他三年！他一次都没来过！”
黑老八和李凡对视一眼。这种情况，属于典型的“冤有头债有主”，但阳间的法律管不了死人，阴间的规矩又禁止鬼魂直接报复活人。
“这样，你告诉我们王德发在哪，我们帮你...”黑老八斟酌着用词，“帮你讨个公道。”
“公道？”女鬼冷笑，“我要他死！”
“杀人不行，但可以让他受到惩罚。”李凡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不是说他骗了你的钱吗？我们可以报警，让警察抓他。如果证据确凿，他得坐牢。”
女鬼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而且，你这样滞留在阳间，只会越来越痛苦。”李凡继续说，“去地府报到，把情况说明，判官会根据你的遭遇，给你安排好的来世。那个王德发，作恶多端，死后自然有他的报应。”
这番话起了作用。女鬼的怨气渐渐平息，身上的红衣也褪色成了普通的白衣。
“真的...真的能让他坐牢？”她问。
“我们尽力。”黑老八保证，“你把证据告诉我们，我们去报警。”
女鬼终于放弃了抵抗。她告诉黑老八和王德发的住址、骗钱的证据藏在哪里——都在她生前租的房子里，床底下有个日记本。
“我跟你去。”她对李凡说，“只有我能找到那个本子。”
于是，三人（一人两鬼）来到女鬼生前住的公寓。房间还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因为房东觉得这里死过人，一直没敢再出租。
女鬼从床底下摸出日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王德发如何骗她投资，如何承诺结婚，最后如何翻脸的经过，还有转账记录、聊天截图等证据。
“明天我们就去报警。”黑老八说，“现在，你跟我们去地府报到吧。”
女鬼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回到协调办，黑老八把日记本交给小倩：“整理一下，匿名寄给公安局。注意，别留阴间痕迹。”
小倩接过本子：“放心吧，这种活儿我熟。”
处理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黑老八送李凡回阳间。
“今天表现不错。”黑老八难得夸人，“面对厉鬼没怂，还能想到解决办法。不过，你得加强业务学习，锁链用得不对，差点出事。”
李凡苦笑：“我回去就背手册。”
“嗯。对了，这个月工资发了，我让财务直接打你阳间账户。”黑老八说，“五千块，应该够你交房租还信用卡了。”
李凡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收入的人了。虽然工作内容奇葩，但工资是真金白银。
“谢谢黑哥。”
“客气啥，以后好好干。”黑老八摆摆手，“明天休息，后天晚上老时间，老地方，有新任务。”
回到阳间的公寓，李凡脱了制服，倒在床上。这一夜的经历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王大娘、地府总部、红衣女鬼...
他突然觉得，这份工作虽然诡异，但好像...还挺有意义的。
至少，他帮了两个鬼。
至少，他能养活自己了。
至少，这比在阳间找不到工作强。
手机响了，是阴间手机。黑老八发来短信：“别忘了看手册第四章‘常见鬼魂类型及应对方法’。下次遇到饿死鬼，别用劝的，直接给吃的。”
李凡笑了，回复：“收到。”
窗外，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对李凡来说，也是新的生活开始。
白天是阳间的无业青年，晚上是阴间的鬼差实习生。
这日子，够魔幻，但也够充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