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冷门的社团
九月初,青城大学新生报到日。
张小凡拖着行李箱,站在社团招新广场上,一脸茫然。
广场上热闹非凡,各个社团使出浑身解数招揽新生:动漫社的coser们载歌载舞,篮球社的学长表演扣篮,音乐社的乐队震耳欲聋...唯独角落里有张桌子,冷冷清清,连个牌子都没有。
桌子后面坐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低头玩手机,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张小凡好奇地走过去:“学长,这是什么社团?”
眼镜男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坟头蹦迪社。”
“啥?”张小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坟头蹦迪社。”眼镜男重复一遍,从桌下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纸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大字,“要不要加入?”
张小凡看看牌子,又看看眼镜男,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忍不住问:“这...这社团是干嘛的?”
“顾名思义,就是在坟头上蹦迪。”眼镜男一脸严肃,“我们致力于探索灵异现象与当代青年娱乐活动的有机结合。”
张小凡嘴角抽搐:“学长,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眼镜男递过来一张传单,“我是社长,陈默。社团刚成立,你是第一个来咨询的。”
传单设计得相当“别致”:背景是一个阴森的墓地,前景是一群模糊的人影在跳舞,配文是“你想在另一个世界c位出道吗?加入我们!”
张小凡看着传单,又看看陈默期待的眼神,犹豫了。
他其实想加入动漫社或者吉他社,但那些热门社团竞争激烈,自己又没什么特长。这个坟头蹦迪社虽然奇葩,但至少没人竞争...
“那个...社团活动真的安全吗?”张小凡弱弱地问。
“绝对安全!”陈默拍胸脯保证,“我们有完善的安全措施和应急预案。而且,社团活动可以加综测分,期末评奖学金有帮助。”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张小凡。他来自农村,家里条件一般,奖学金对他很重要。
“那...那我加入吧。”张小凡一咬牙,在报名表上签了名。
陈默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晃:“欢迎欢迎!你是我们社第一位正式成员!来,加个微信,晚上开迎新会!”
当天晚上,张小凡按照陈默给的地址,来到学校后山的一处小山坡。
月亮被云层遮住,只有几颗星星勉强发光。山坡上零星分布着几个坟包,看样子是附近村民的祖坟。
张小凡心里发毛,正想打电话问陈默是不是给错地址了,突然听到一阵音乐声。
是抖音神曲《学猫叫》。
随着音乐,几个手电筒的光束从坟包后面射出来,在空中胡乱摆动。然后,三个人影跳了出来,边跳边唱: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领舞的正是陈默,戴着一副荧光眼镜,跳得最起劲。旁边是两个女生,一个高个子扎马尾,一个矮个子戴鸭舌帽,都跳得有模有样。
张小凡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一曲跳完,陈默关掉音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凡来啦!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副社长。”
高个子女生伸手:“李瑶,大二物理系的。”
矮个子女生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张娃娃脸:“王萌萌,大一中文系,和你一样是新生。”
张小凡机械地握手:“你们好...这就是社团活动?”
“对呀!”王萌萌兴奋地说,“多刺激啊!在坟头蹦迪,想想就带感!”
李瑶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从科学角度讲,墓地阴气重,磁场异常,在这种环境下进行有氧运动,可能对身体产生未知影响,值得研究。”
张小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自己加入的可能不是正经社团。
“那个...社长,咱们社团就四个人?”他小心翼翼地问。
“目前是。”陈默点头,“但我们很快会壮大的!我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发展规划...”
话没说完,一阵阴风吹过,山坡上的草丛“沙沙”作响。
王萌萌突然指着远处:“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
众人顺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坟包间飘过,一闪即逝。
“可能是附近村民吧。”李瑶镇定地说。
陈默却兴奋起来:“看到了吗?这就是灵异现象!我们的研究方向!”
张小凡腿有点软:“社长,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我...我突然肚子疼。”
“别怕别怕!”陈默拍拍他的肩膀,“来,咱们先拍个合照,纪念社团第一次活动!”
他架起三脚架,设置定时拍摄。四人站在坟包前,背后是朦胧的月色。
“来,笑一个!三、二、一...”
快门按下瞬间,张小凡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凉飕飕的。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照片拍好了,陈默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李瑶问。
陈默把相机递给她。照片上,四人身后,多了一个模糊的白影,正对着镜头咧嘴笑。
第二章 第一个任务
第二天,张小凡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昨晚他几乎没睡,一闭眼就是那个白影的笑容。他几次想退社,但想到综测分,又犹豫了。
中午食堂,陈默找到他,一脸神秘:“小凡,有任务了。”
“什么任务?”张小凡警惕地问。
“昨晚的照片我研究过了,那个白影不是普通灵体。”陈默压低声音,“我查了资料,学校后山那片墓地,有个民国时期的孤坟,墓主是个早夭的富家小姐。她生前爱跳舞,但因为肺病,家里人从不让她跳。”
“所以...”
“所以她的执念就是跳舞!”陈默眼睛发亮,“我推测,昨晚她出现在我们活动中,是因为被音乐吸引。如果我们能完成她的遗愿,说不定能获得她的祝福!”
张小凡听得一愣一愣的:“社长,你小说看多了吧?”
“这是严谨的学术研究!”陈默正色道,“我制定了详细计划:今晚我们带上专业音响设备,去她的坟前举办一场专属演唱会,曲目就选民国时期的流行歌曲。”
“你连这都查了?”
“当然!”陈默掏出一张歌单,“《夜来香》《月圆花好》《天涯歌女》...我都下载好了。”
张小凡看着歌单,又看看陈默认真的表情,突然有点佩服这个学长了——虽然方向奇葩,但做事认真。
“那...安全措施呢?”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陈默掏出一堆东西,“黑驴蹄子、糯米、桃木剑、护身符...该有的都有。我还请教了民俗学教授,他说只要心怀敬意,一般不会有事。”
一般不会有事...张小凡心里打鼓,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好吧,我去。”
晚上十点,四人再次来到后山。
这次准备充分多了:专业音响、LEd灯带、甚至还有个小型发电机。陈默还特地穿了身民国长衫,说是为了“营造时代氛围”。
找到那座孤坟时,张小凡倒吸一口凉气。
坟已经破败不堪,墓碑歪斜,字迹模糊,只能勉强认出“林氏女”“民国二十三年”等字样。坟头上长满了荒草,在夜风中摇曳,像在招手。
“就是这儿了。”陈默打开设备,LEd灯带亮起,把坟地照得如同白昼。
音乐响起,是周璇的《夜来香》。
“来,大家一起跳!”陈默带头扭了起来,姿势古怪,像是广场舞和广播体操的结合体。
李瑶推了推眼镜,认真分析舞步;王萌萌倒是跳得欢,还自创了几个动作;张小凡硬着头皮跟着扭,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一曲终了,什么都没发生。
“是不是曲风不对?”陈默摸着下巴,“换首欢快的!”
下一首是《玫瑰玫瑰我爱你》,节奏明快。
四人跳得更起劲了,连李瑶都放下了科学家的架子,跟着节奏摇摆。
跳着跳着,张小凡感觉不对劲。
音响里的声音,好像多了一个女声和声?
他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在东张西望。
音乐还在继续,但那个女声越来越清晰,不是从音响里出来的,而是...从坟里?
“停!”李瑶突然喊道。
音乐戛然而止。四周死一般寂静。
然后,坟包里传来轻轻的哼唱声,正是《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旋律,悠扬婉转,带着民国歌女特有的韵味。
“出...出来了?”王萌萌声音发颤,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陈默激动得手抖:“录下来!快录下来!”
张小凡却觉得毛骨悚然。他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从坟包里缓缓升起,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面容姣好,但脸色苍白如纸。
女子飘到他们面前,微微欠身:“多谢诸位,让小女子终于能一展歌喉。”
声音空灵,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林小姐,我们是青城大学坟头蹦迪社,专门为您举办这场演唱会。不知您是否满意?”
林小姐掩嘴轻笑:“满意得很。只是...这舞跳得实在难看。”
四人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不过心意领了。”林小姐飘到音响前,好奇地打量,“此物甚妙,竟能放出如此动听之音。”
“这叫音响。”李瑶职业病犯了,开始讲解原理,“通过电磁转换...”
林小姐听得似懂非懂,但兴致很高。她甚至试着对着麦克风唱歌,声音通过音响放大,空灵悠远,竟别有一番风味。
唱了几首后,林小姐意犹未尽:“诸位,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陈默拍胸脯,“能办到的我们一定办!”
“小女子想学你们方才跳的舞。”林小姐有点不好意思,“虽然难看,但很是新奇。”
张小凡差点笑出声。陈默倒是很认真:“没问题!我们教您!这是现代流行舞步,叫...叫坟头蹦迪舞!”
于是在民国女鬼的注视下,四人开始认真教学。林小姐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能跟上节奏,甚至跳得比他们还标准。
月光下,一人三鬼(张小凡坚持认为社长和两位副社长也不太正常)在坟头尽情舞蹈,场面诡异又和谐。
跳到高潮处,林小姐突然停下,正色道:“诸位助我了却心愿,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一物相赠。”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陈默:“此乃家传之物,有辟邪之效。日后若遇危险,可持此玉佩呼唤小女子,必当相助。”
陈默郑重接过:“多谢林小姐!”
林小姐身影渐渐变淡:“时辰已到,小女子该回去了。诸位保重。”
说完,她化作一缕青烟,飘回坟中。
四人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玉佩,恍如梦中。
“我们...真的帮了一个女鬼完成心愿?”张小凡喃喃道。
“而且她还送了我们礼物!”王萌萌兴奋地跳起来,“这经历我能吹一辈子!”
李瑶推了推眼镜:“从科学角度无法解释,但事实就在眼前。看来灵异现象确实存在。”
陈默小心翼翼收起玉佩,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同志们,我们的研究方向是对的!坟头蹦迪,大有可为!”
回去的路上,张小凡回头看了一眼孤坟。
月光下,他似乎看到林小姐站在坟头,朝他们挥手告别。
他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个奇葩社团,也许没那么糟糕。
第三章 业务拓展
第二天,坟头蹦迪社帮民国女鬼完成心愿的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起初只是小范围流传,版本还很离谱:“物理系几个学生在坟头开演唱会,招来女鬼一起蹦迪”“中文系新生和民国女鬼成了闺蜜”...
但传言越传越广,最后连校报都来采访了。
陈默抓住机会,大肆宣传社团理念:“我们致力于搭建人与灵界的沟通桥梁,促进阴阳两界文化交流...”
采访刊登后,坟头蹦迪社一夜成名。
咨询加入的人络绎不绝,陈默不得不设置入社考核:笔试(灵异知识测试)+面试(心理素质评估)+实操(夜间墓地适应训练)。
最终,社团扩大到十五人,成了学校里最特立独行的存在。
人多了,问题也来了。
“社长,咱们不能老是自娱自乐啊。”一次例会上,新社员提出意见,“得有点正经活动。”
陈默沉思片刻:“有道理。我有个想法:开展‘灵界心愿代办’业务。”
“啥?”众人齐声问。
“就是帮那些有未了心愿的灵体完成愿望,收取适当费用...哦不,是获得他们的祝福。”陈默越说越兴奋,“这样既能帮助灵体,又能积累实践案例,还能提升社团影响力!”
李瑶补充:“可以建立档案,研究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灵体的行为模式和心理状态。”
王萌萌举手:“我负责宣传!微博、抖音、小红书都安排上!”
张小凡弱弱地问:“那个...安全吗?”
“安全第一!”陈默正色道,“每次活动前必须做好风险评估,制定应急预案。而且我们有林小姐的玉佩,关键时刻能求助。”
于是,“灵界心愿代办”业务正式上线。
第一个客户是学校老图书馆的守护灵——一个民国时期的老学究,执念是找到他丢失的一本珍藏书。
社团全员出动,在图书馆地下室翻了三天三夜,终于在墙缝里找到了那本虫蛀严重的《诗经注疏》。
老学究感动得老泪纵横,作为回报,他告诉社团一个秘密:图书馆东北角书架后面,有个隐藏的珍本区,里面有很多绝版书。
靠着这个信息,陈默写了个论文《从民国藏书看当时文化传播》,发了篇核心期刊。
第二个客户更特别:学校荷花池的水鬼,是个溺亡的知青,执念是听到当年插队时的革命歌曲。
社团在荷花池边办了个“怀旧红歌会”,唱了《东方红》《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歌曲。水鬼听得热血沸腾,从池子里冒出来一起合唱。
作为感谢,水鬼告诉他们荷花池底下有个铁盒子,里面是当年知青们埋的时光胶囊。社团打捞上来,发现了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捐给了校史馆。
业务越做越顺,名气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校外人士慕名而来。
这天,一个中年男人找到陈默,神色紧张:“陈社长,听说你们能...能跟那边沟通?”
“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陈默专业地问。
男人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爷爷,抗战时期牺牲的,葬在老家。去年老家拆迁,坟要迁,但动工的时候怪事不断:工人莫名受伤,机器突然故障...家里老人说,是爷爷不愿意搬家。”
“所以您想让我们跟您爷爷沟通,劝他搬家?”
男人点头:“听说你们有经验,报酬不是问题。”
陈默和李瑶商量后,接下了这个委托。
周末,社团一行来到男人老家。那是一片待开发的荒地,中间孤零零立着一座坟,碑上刻着“抗日烈士赵大勇之墓”。
准备工作很充分:香烛纸钱、烈士生前爱吃的点心、甚至还有一盘象棋——据男人说,他爷爷最爱下棋。
祭拜过后,陈默掏出林小姐的玉佩,低声呼唤。
片刻,一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身影从坟中浮现,虽然模糊,但身姿挺拔。
“晚辈陈默,见过赵爷爷。”陈默恭敬行礼。
赵爷爷打量他们:“你们是?”
陈默说明来意,并递上男人写的家书和照片。
赵爷爷看着家书,沉默良久:“不是俺不愿意搬,是怕搬了,就没人记得这地方发生过啥。”
他指向远处的山坡:“当年俺们一个班在那儿阻击鬼子,全都牺牲了。俺的坟在这儿,能看着他们。”
众人顺着望去,那片山坡如今草木葱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硝烟。
陈默心中一动:“赵爷爷,您愿意把战友们的故事告诉我们吗?我们可以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知道。”
赵爷爷眼睛亮了:“当真?”
“当真!”王萌萌掏出录音笔,“我们社团有公众号,有几万粉丝呢!”
于是,在那个下午,抗日老兵的鬼魂坐在自己的坟头,向一群大学生讲述了七十多年前的那场战斗。
故事讲完,夕阳西下。
赵爷爷站起身,拍拍军装上的土:“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要是真能把故事传出去,俺就搬。”
“一定!”陈默郑重承诺。
回去后,社团连夜整理资料,写了篇长文《青山处处埋忠骨:一个抗战老兵的回忆》,配上手绘地图和老照片,发布在各大平台。
文章火了,阅读量破百万,还被官方媒体转载。当地政府看到后,决定在那片山坡建一座小型抗战纪念馆。
迁坟那天,赵爷爷的子孙都来了。动土前,陈默带着社团成员,在坟前唱了《八路军进行曲》。
赵爷爷的身影最后一次出现,朝他们敬了个军礼,然后缓缓消散。
男人握着陈默的手,热泪盈眶:“谢谢你们,让我爷爷的故事没有被埋没。”
回去的车上,社团成员都很沉默。
张小凡突然开口:“社长,我突然觉得,咱们做的事...挺有意义的。”
陈默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笑了笑:“是啊,虽然方式奇葩了点。”
第四章 危机降临
随着业务拓展,坟头蹦迪社的名气越来越大,但也引来了麻烦。
先是学校领导找谈话,委婉地表示“社团活动要注意影响,不要搞封建迷信”。
然后是网络上的质疑声,有人说他们装神弄鬼骗钱,有人说他们不尊重逝者。
最麻烦的,是一个自称“灵异调查协会”的组织找上门,说要“揭穿他们的骗局”。
会长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叫胡大师,留着山羊胡,穿着道袍,手拿罗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年轻人,玩灵异不是你们这么玩的。”胡大师眯着眼睛,“真有什么灵体,早就被你们吓跑了。你们那些所谓的‘业务’,不过是心理暗示和集体幻觉。”
陈默不服:“我们有证据!”
“什么证据?模糊的照片?奇怪的录音?”胡大师嗤笑,“这种把戏我见多了。敢不敢来场公开比试?”
“比什么?”
“下周中元节,城南有片乱葬岗,传说闹鬼最凶。”胡大师挑衅地说,“咱们各带队伍去,看谁能真的‘请’出东西来。输的人,当场解散组织,还要在媒体上公开道歉。”
陈默年轻气盛,一口答应:“比就比!”
李瑶劝他冷静:“社长,没必要跟他们较劲。我们做研究,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不行!”陈默很坚持,“他们质疑我们的学术成果,这不能忍!”
王萌萌倒是很兴奋:“比试好呀!多好的宣传机会!我联系几个网红主播,现场直播!”
张小凡心里不安,但见社长决心已定,也不好再劝。
中元节当晚,乱葬岗外围满了人。有看热闹的市民,有媒体记者,还有好几个网红在直播。
胡大师那边阵容庞大:七八个穿道袍的徒弟,各种法器摆了一地,还搭了个法坛,香烛纸钱烧得烟雾缭绕。
坟头蹦迪社这边就寒酸多了:十五个社员,一些简易设备,还有林小姐的玉佩——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
比试规则很简单:双方各自施法(或进行活动),看哪边能真的引来灵异现象,由现场观众和媒体评判。
胡大师先来。他带领徒弟们做法事,念经摇铃,撒米泼水,场面宏大。但一个小时过去,除了烟雾呛人,什么都没发生。
观众开始窃窃私语。
轮到坟头蹦迪社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按计划进行!”
社员们打开音响,放的不是阴森的音乐,而是欢快的《最炫民族风》。然后,十五个人在乱葬岗的空地上跳起了广场舞。
围观群众都傻了。
胡大师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的方法?跳广场舞招鬼?”
但很快,笑声停止了。
随着音乐,乱葬岗里飘出点点磷火,在空中随着节奏摇摆。然后,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从坟包里冒出来,好奇地围观。
最夸张的是,有几个身影居然跟着音乐扭了起来,虽然动作僵硬,但确实在跳舞!
“我的天...”有记者喃喃道,“真的...真的有鬼在蹦迪?”
胡大师脸色铁青:“不可能!这是特效!是投影!”
他冲过去想打断,但被李瑶拦住:“胡大师,请注意规则,不能干扰对方。”
“你们作弊!”胡大师气急败坏。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乱葬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一个巨大的黑影冲天而起,朝人群扑来!
那黑影看不清形状,只能感觉到浓郁的恶意和寒气。所过之处,温度骤降,草叶结霜。
“不好!”陈默脸色大变,“这是怨灵!被我们的阳气惊动了!”
胡大师也吓傻了,他那些法器在黑影面前毫无作用,徒弟们四散奔逃。
黑影扑向人群,几个离得近的观众当场晕倒。
“大家快跑!”陈默大喊,同时掏出林小姐的玉佩,“林小姐!救命!”
玉佩发出柔和的白光,林小姐的身影浮现。但她看到黑影后,也脸色一变:“这是百年怨灵,我挡不住!”
黑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扑到人群。
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凡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对着音响大喊:“切歌!换《黄河大合唱》!”
负责音响的社员下意识照做。
雄壮的音乐响起:“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说来也怪,那黑影听到音乐,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倾听。
张小凡灵机一动,指挥社员:“大家一起唱!气势要足!”
坟头蹦迪社的十五个社员,加上一些胆大的观众,开始齐声高唱:
“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歌声震天,气势如虹。
那黑影在歌声中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嘶吼。它挣扎着想扑过来,但每靠近一步,身形就淡一分。
最后,在“向着全世界劳动的人民,发出战斗的警号”的歌声中,黑影彻底消散,化作一缕黑烟,随风而逝。
现场死一般寂静。
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胡大师早就不知跑哪去了,他的徒弟们臊眉耷眼地收拾东西溜走。
媒体记者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对准陈默:“陈社长,刚才发生了什么?能解释一下吗?”
陈默擦了把冷汗,看向张小凡。
张小凡挠挠头:“我...我就是觉得,这种百年怨灵,生前应该是抗战时期的人。可能...可能还是爱国青年?”
李瑶推了推眼镜,认真分析:“音乐唤起了他生前的记忆和情感,消解了怨气。从心理学角度讲,这叫情感共鸣疗法。”
王萌萌已经对着手机喊起来了:“老铁们看到没?我们社长用红歌超度百年怨灵!双击666!”
当天晚上,坟头蹦迪社又上热搜了。
这次不是质疑,而是铺天盖地的赞誉:“大学生用红歌超度怨灵”“最正能量灵异社团”“这才是文化自信”...
学校领导也打来电话,不是批评,而是表扬:“陈默同学,你们社团的活动很有教育意义,要继续保持!”
危机化解,名声更盛,但陈默却高兴不起来。
例会上,他严肃地说:“这次是我们运气好。如果不是小凡急中生智,后果不堪设想。以后接业务,必须更加谨慎,做好风险评估。”
张小凡举手:“社长,我建议咱们别叫‘坟头蹦迪社’了,这名字...不太严肃。”
“那叫什么?”
“灵异文化研究社?”李瑶提议。
“太学术了。”王萌萌摇头,“叫阴阳文化交流协会?”
最后大家投票,决定改名为“灵界友好协会”,宗旨是“促进阴阳两界文化交流与理解”。
名字正经了,但活动风格...还是那个味儿。
第五章 毕业季的告别
三年后,毕业季。
张小凡、陈默、李瑶都大四了,王萌萌也大三了。协会已经发展到五十多人,成了学校的王牌社团,甚至还和民俗学、心理学专业合作,开了选修课。
毕业前最后一次活动,陈默提议:“咱们去跟林小姐告个别吧。”
晚上,四人来到后山孤坟。
三年过去,坟修葺一新——是协会筹钱修的,还立了新碑,刻着“歌者林婉君之墓”。
陈默点燃香烛,摆上糕点,轻声呼唤。
林小姐的身影浮现,比三年前凝实了许多,脸上带着笑意。
“你们要毕业了?”她问。
陈默点头:“特来跟您告别。谢谢您这三年的帮助。”
林小姐看着他们,眼中似有感慨:“三年了,你们长大了。记得第一次见你们,跳得那叫一个难看。”
大家都笑了。
“现在协会有多少人了?”林小姐问。
“五十三人。”王萌萌骄傲地说,“我们还开了公众号,粉丝十万加!”
李瑶补充:“我们和学校合作,建立了‘灵异现象数据库’,收录了127个案例,发表了8篇论文。”
张小凡挠挠头:“我...我保研了,民俗学方向,导师说我的研究方向很有价值。”
陈默最厉害,已经拿到某大型文化公司的offer,职位是“灵异文化项目总监”。
林小姐听得频频点头:“好,都好。看到你们有出息,小女子也高兴。”
她顿了顿,说:“其实,小女子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消息?”
“承蒙你们这些年时常来看我,陪我说话唱歌,我的执念已消,不久就要去轮回了。”林小姐笑着说,“这是好事,莫要伤感。”
四人一愣,随即真心为她高兴。
“那...那祝您来世幸福!”王萌萌眼眶红了。
“一定会的。”林小姐从怀中掏出三枚玉佩,和当年那枚一模一样,“这三枚玉佩送给你们,算是个念想。若遇危险,仍可呼唤我——虽然我可能不在了,但玉佩自有灵性,会保护你们。”
她又单独递给陈默一本书:“这是我生前写的歌谱,留给你。若是日后有人唱起这些歌,便当我还在。”
陈默郑重接过:“谢谢林小姐。”
告别的时候到了。林小姐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夜空中。
四人站在坟前,久久不语。
“社长,你说...咱们这三年,算不算没白过?”张小凡突然问。
陈默看着手中的歌谱,笑了:“当然没白过。我们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帮了别人帮不了的人...和鬼。这经历,够吹一辈子牛了。”
李瑶推了推眼镜:“从学术角度,我们填补了灵异文化研究的空白。”
王萌萌擦擦眼泪:“我要把协会的故事写成小说,肯定畅销!”
下山路上,张小凡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林小姐的坟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在目送他们。
他想,这大概就是青春吧:做些荒唐事,遇些奇怪人,然后带着这些记忆,走向各自的人生。
但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会记得,曾经有个坟头蹦迪社,哦不,是灵界友好协会,曾经在青城大学的后山,和鬼魂们一起唱过歌、跳过舞。
这回忆,足够温暖很多年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