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地貌多变,高低起伏,小山小林随处可见。
陈剑声与薛沐晴身形奇快,对于那一声尖叫,心中已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因此均是不留余力,以最快速度冲向了出事地点。
一冲进林间,便看到五六个壮汉围着一名少女,不停嬉戏挑弄,又是拉扯衣衫,又是拨弄头发,那少女早已吓得满眼惊恐、花容失色,不停哀求讨饶。
二人一看,这少女果然便是心中所想之人,不禁勃然而怒,剑戟齐出,杀奔那几名壮汉。
那少女一见二人,立时喜出望外,呼喊道:
“陈大哥,薛姐姐,快来救我!”
那几名普通壮汉岂是这二人的对手,一顿教训之后,便换成了这些人跪在地上哀嚎讨饶。
眼看自己死里逃生,那少女又惊又喜,整了整衣衫发丝,如鸟儿般一路欢快飞跑过来,挽住薛沐晴的手臂道:
“薛姐姐,燕儿怎生得如此福气,在这当口遇见了你们。”
这少女赫然正是东突厥王国公主,颉利可汗之女——阿史那燕!
薛沐晴也是十分惊喜,道:
“怎么会是你,燕儿妹妹?”
这时,陈剑声已制服了那几名壮汉,过来见礼道:
“参见公主殿下!”
阿史那燕见他如此称呼,便是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道:
“陈大哥,你怎的这般见外,莫不是不把燕儿当做朋友么?”
陈剑声被问得有些尴尬,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施礼道:
“那么……见过燕儿姑娘。”
阿史那燕这才满意,笑道:
“算了,看在你救过我两次的份上,原谅你了!”
陈剑声也礼貌地回以笑容,倒是薛沐晴有些急不可耐,问道:
“燕儿妹妹,你不在漠北好好待着,怎么一人来了这里?”
阿史那燕长长的“嗯”了一声,歪着头道:
“这个嘛,可就说来话长了……”
原来这小妮子虽说生在帝王家,却也是闲不住的性子,在宫中待得久了,每日里都想起曾与陈剑声和薛沐晴一起共经的时日,想起书中、众人口中所提及的大隋宏伟建设和壮美山河,心中总是蠢蠢欲动。
奈何父汗平日里管得紧,对大隋又始终怀有敌意,因此坚决不许她游历南都。
虽然暂时不能得偿所愿,但阿史那燕始终对大隋抱有热切的向往,每日里等待机会,伺机出逃。
由于倾慕中原文化,阿史那燕为自己的贴身婢女们各自取了汉族名字,小萍便是其中一个。
她与颉利可汗身边的一名侍卫相好,这一日,她带来一个消息,使得阿史那燕更为坚定了出走中原的意念。
那天,阿史那燕正在宫中闷坐,闲来无事想要画一幅南朝的山河水墨图,却见小萍匆匆忙忙跑进宫来,拉着阿史那燕,在她耳边轻轻禀告道:
“公主,南朝来人了!”
阿史那燕兴奋异常,脱口问道:
“是陈大哥他们吗?”
小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左右,没有作声。
阿史那燕当即会意,摈退了侍奉的仆人,笑嘻嘻地问道:
“这回可以说了吧?”
小萍“嗯”了一声道:“来的据说是丞相府的人。”
“哦?”阿史那燕虽然并不知晓薛沐晴和宇文化及之间的恩怨,但凭着那些时日与她的相处交集,也或多或少的可以感受到一些端倪,此时一听是宇文化及派人前来,连忙急切问道:
“有没有打听到是什么事?”
小萍点点头,道:
“那个……那个傻瓜换班出来找我,却又因为人生得木讷,不像旁人那般会说话逗我开心,只好没话找话地跟我说一些值岗时的见闻……”
她口中的那个傻瓜自然是指与她相好的那名颉利可汗的近身侍卫,这小萍年纪尚小,对于男欢女爱之事颇为忸怩,不好意思直呼其名,只好以傻瓜二字代替。
只听她继续道:“大隋丞相府派了主事拜访可汗,据说是秘密前来的,还带了大量珍奇礼物,看得出来,可汗十分高兴,”
“而让他更为感兴趣的,是那名主事带来了两个建议……”
“公主,你倒是猜上一猜,是什么建议,让可汗如此欢喜?”
阿史那燕此时正是好奇心大起之时,哪有心思自己来猜,只是一个劲催促道:
“我不猜,你快点说来!”
小萍故作神秘地道:“公主,大事件啊,你听了可别声张,要不然被可汗知道了,小萍这一双娟秀的脚丫子,保不齐要被可汗打成四段了!”
阿史那燕佯怒道:“好了,再卖关子,小心我现在就把你的腿打成四段!”
小萍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大隋丞相府的人说了,他们的宇文丞相要造反,自己当皇上,请可汗出兵支援,事成之后,新朝廷就向我们东突厥面北称臣,年年进贡,岁岁纳宝,永做我们的藩属国……”
“咦,这是好事啊,怪不得父汗会如此高兴。”
阿史那燕对于政治权谋毫无兴趣,因此听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又道:
“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呢?”
小萍脸上忽然露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道:
“这第二件事嘛,小萍不知是该替公主开心,还是替公主忧愁……”
阿史那燕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赶紧说!”
小萍撅了撅嘴,道:
“小萍久侍公主,自然知道公主的心思,公主嘴上虽不说,但小萍能够看出来,公主对大隋朝的陈公子,早有仰慕之情……”
阿史那燕听得粉面通红,阻断道:
“住嘴,我看你是欠打,越说越不像话,陈大哥和薛姐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而且互有情愫,我即便……即便……我怎可能有那般心思?”
小萍扬了扬脸,鼓起勇气道:
“既然如此,那小萍就直说了,丞相府来访的第二件事,就是为少主宇文成都提亲,而且据说可汗已经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承诺将公主你许配给宇文成都,从此两家和亲,共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