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愕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
“既然皇上如此爽快,好,我等愿意接受这个提议,届时我们之中哪一位有幸夺魁,还望皇上不要反悔哦!”
“不行!”未等王世充话音落地,瓦岗寨的众英雄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各位义王,杨广昏庸无能,定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这是隔岸观火,以逸待劳之计,想让我们各路义军自相残杀,然后坐享渔利,各位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徐茂公神情焦急,大声疾呼道。
曹州顺义王孟海公将马一带,向前走了几步,拱手说道:
“混世魔王,各位义王,本王兵弱将寡,留在此间也帮不了什么忙,便先行一步,回转曹州了,各位保重!”
说罢调转马头,竟真的带着手下兵将扬长而去了。
程咬金一脸懵懂,抬了抬手,支支吾吾道:
“哎,你……”
相州白御王高谈圣也上前拜别,道:
“盟主,据我手下探马报知,昏君帐下确实还有五六万大军,若是在此决战,谁胜谁负难说得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现在见好就收,还能体面地离开,告辞了!”
接着又有其余众家反王陆陆续续前来告别,程咬金大怒,喝道:
“早知今日,你们当初又何必来此会盟!”
一转头看到窦建德走了过来,便道:
“你也要走?”
窦建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赔笑道:
“盟主,兄弟我最后一个离开,也算是对得住你了,后会有期!”
程咬金将脸转了开去,不理会他,窦建德讨了个没趣,便对陈剑声和薛沐晴道:
“陈少侠,薛姑娘,我们走吧。”
陈剑声看了看他,轻哼了一声,道:
“夏王请回,我与薛姑娘不杀宇文老贼,誓不罢休,今日便与瓦岗寨的众位英雄共同进退!”
“这……”窦建德见他眼神坚毅,不容劝解,当下叹了口气,道:
“好吧,等你们报了仇,再回乐寿不迟。”
说着挥了挥手,带着大夏国的兵将,踏上归程。
程咬金挑起大拇指,赞道:
“陈少侠,薛姑娘,二位是真英雄,我老程佩服之至!”
陈剑声道:“大王谬赞,我们只是怀有私仇,与瓦岗寨各位英雄好汉的民族大义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程咬金大笑道:“别叫我大王,叫我老程就行,你看看他们,以前都管我叫陛下,还让我自称朕,啰里吧嗦规矩一大套,烦的很,像开始那般称兄道弟的多好,”
“不过现在虽然还叫我大王,总比那时听得舒服,你们不是瓦岗寨的人,只管叫我老程便可,哈哈哈!”
二人惺惺相惜,说个不停,竟是忘了此刻尚是两军阵前,秦琼眺望远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风烟轻动,金鼓微鸣,战士整齐有力的步伐声隐隐传来,一名斥候探马从斜刺里策马狂奔而来,行色焦虑,神情严峻,身后扬起尘土一片。
秦琼一见那名探马的表情,眉头皱得更紧,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探马,想从中提前得到需要的军情,转眼间,那一人一马便已到达自己身前。
“启禀元帅,”那探马翻鞍下马,跪倒在秦琼马前,大声道:
“正北方向有大批朝廷兵马,人数约五万左右,正向我军开来,请元帅定夺!”
秦琼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不好,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魏征和徐茂公,见两人也是神色黯然,便低声询问道:
“二位以为如何?”
魏征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徐茂公摇了摇头,苦笑道:
“大势已去,撤兵吧……”
秦琼又将目光投向程咬金,道:
“大王是何想法?”
程咬金愣了一下,摸了摸大脑袋,不好意思地道:
“我?我无所谓啊,秦元帅自行决定便可,不用管我,不用管我,呵呵呵。”
秦琼见状,望了望前方烟尘,又回头看看己方万余子弟,心知局势已不可逆转,只能将心一横,挥动手中令旗,咬牙说道:
“全军听令:撤!”
大军后队变前军,缓缓退去,程咬金、秦琼等人也准备勒马回转,却见陈剑声与薛沐晴仍是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知道他们心思,心下也觉得有些亏欠,互相使一眼色,推了魏征上去说话。
“陈少侠,薛姑娘,我知你们身怀绝学,不惧敌手,但血肉之躯,终是敌不过钢甲洪流,他日有机会,瓦岗寨一定全力相助,但今日大局已定,还是与我等一起走吧。”
魏征说得十分诚恳,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二人却似乎是一个字也没听见,仍是肃然而立,眼望着前方。
魏征轻叹一声,又道:
“二位皆是人中俊杰,心中又装着彼此,我知你们都不惧生死,但我且问一句,若是你二人在今日之战中折了一人,另一人该当如何面对?”
“你们忍心看着心爱之人被敌军斩杀于自己身前而不后悔?报仇之事,来日方长,又何必拘泥于此时此地呢?”
话如珠玑,掷地有声,薛沐晴身躯未动,泪水却已挂满了脸庞,她长长呼吸,抬头看着魏征,而后深深一揖,道:
“魏先生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为小女子指明方向,多多拜谢了!”
魏征笑道:“薛姑娘果然女中豪杰,深明大义,拜谢大可不必,不过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薛沐晴挤出一丝笑容,拉了拉陈剑声的手臂,轻声道:
“陈大哥,走吧。”
陈剑声急道:“晴儿,老贼就在眼前,怎的说走就走?你等着,我飞身过去,取了他的老命,我们再走不迟!”
薛沐晴摇头道:“魏先生说得对,报仇之事,来日方长,十几年都等了,又岂在乎多等些时日?
”陈大哥,其实,我宁愿不报仇,也不想见你伤了分毫……嗯,我们走吧。”
“这……”陈剑声看了看宇文化及,又见到薛沐晴恳切的眼神,甚是感动,但心中却仍是不甘,跺了跺脚,道:
“唉,那便让老贼再多活几日,二月初十,定要拿他的人头!”
二人心念已定,与瓦岗寨众英雄挥手道别,沿来路怏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