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点兵台上站立的陈剑声自然看得清楚,见窦建德身陷危地,立刻对薛沐晴道:
“晴儿,你在这里保护郡主,我下去解救夏王。”
薛沐晴点头答应,仗剑护在窦初晴身前。
陈剑声长啸一声,踏上祝融战戟,御空飞起,而地面上那名刺客,也是全力冲刺,奔向窦建德。
那刺客一边骑马飞奔,一边不停抬头观察陈剑声的位置,他虽离窦建德较近,但奔马速度终究不及御空飞行,当他到至主将台下之时,陈剑声已先他一步,落在了窦建德身旁。
这时窦建德已是神情慌乱,脸色煞白,一见陈剑声到来,便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颤颤道:
“陈兄弟,救我!”
陈剑声将他护在身后,低声宽慰道:
“夏王莫急,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窦建德目光慌张,手指向前一点,道:
“他来了!”
只见那刺客已甩凳下马,急步向主将台高处冲来,陈剑声举起手中战戟,指向刺客,沉声道:
“何人胆大,敢行刺夏王!”
那刺客并未答话,只用略显苍老的声音低吼道:
“挡我者死!”
脚下毫不停歇,冲到陈剑声身前,举剑便刺。
陈剑声轻哼一声,单手擎戟荡开对方攻势,另一手转守为攻,横削那刺客肩头,那刺客也不示弱,闪身避开,同时双手平伸,连续回旋转身,长剑如旋风般向前攻去。
这边窦初晴见父亲被堵在高台,下也下不去,跑也跑不了,急得双眉紧锁,坐立不安,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她拉住薛沐晴的手,央求道:
“薛姐姐,我父王身处险地,你去帮帮陈大哥,快些将刺客赶走!”
薛沐晴得陈剑声嘱托,要保护窦初晴周全,自然不能轻易离开,只得柔声劝慰道:
“陈大哥道法高深,又屡逢奇遇,修为远在我之上,有他保护夏王,定然无碍!”
窦初晴将信将疑,看了看薛沐晴,见她一脸真诚,不似有瞒骗之意,才稍稍放心,叹了口气,道:
“但愿如此……”
主将台上争斗不息,陈剑声年岁不大,但已经历大小战事数十仗,特别是与陈国数位魔将以及西陵城下千军万马中的连番大战,使他破茧成蝶,百炼成钢。
此时的他早已非是初下蜀山时的那个青涩少年,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间,尽是显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成之感。
而那刺客看来也绝非泛泛之辈,剑光戟影中,穿梭悠然,进退自如,一时间竟是不落下风。
而十分费解的是,二人正是难分难解之时,那刺客却急攻数剑,将陈剑声逼退几步,然后向后一个翻腾,竟是有意逃逸而去。
陈剑声愕了一愕,不知他缘何无故退去,也不知此时是应该追赶刺客,还是过去抚慰窦建德。
窦建德见状,忙大声呼喊:
“陈兄弟,贼人胆怯,莫让他跑了!”
那刺客身法极快,便是这一瞬间,已跑出十余丈远。
陈剑声闻言,脚尖轻点,纵身一跃,腾身追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后,下了主将台。
那刺客飞奔而行,疾步向前,不时回头窥望。
见陈剑声渐渐追近,嘴角泛起冷酷笑意,他口唇翕动,眼神凌厉,突然长剑剑身白光笼罩,大喝一声,回身将长剑凌空劈出。
只见那剑身上的白色光影瞬间离刃而出,化为一只耀眼的白色大鸟,向陈剑声飞扑过去!
陈剑声心中一惊,脱口道:
“千山鸟尽?!”
话音未落,巨大的冲击力已汹涌而至,他不敢怠慢,双戟交叉,体内真力澎湃宣泄,化为巨大火龙,对着那白鸟光影,直迎而上。
“炎龙天翔——!”
两道真力聚于半空,各不相让,迸发出刺目光芒。
陈剑声此时仅使用了三四分力道,相对于刺杀窦建德的缘由,他更在乎的,是这名刺客,究竟是何来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使用点苍派的镇派绝学?”陈剑声厉声喝问。
那刺客不言不语,只是呵呵冷笑,额头上沁出细汗,而手下劲力却又加了几分。
陈剑声知他已到了极限,此刻要击败他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于是手底突然发力,那火龙猛然一振,扬头嘶吼,立时便将白鸟光影击得分崩破碎。
那刺客无法控制身形,惨叫一声,箭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一经落地,那刺客立刻翻身而起,口中一声呼哨,不远处那匹青骢马如奉急令,立刻向他奔跑过来。
只见他扳鞍上马,用剑尖轻刺马臀,马匹吃痛,高声嘶鸣,向前狂奔不止。
陈剑声待要追赶,忽听身后一人一骑急追而来,远远叫道:
“陈少侠,夏王亲言,穷寇莫追——”
一会让追,一会又不让追,到底要如何才好?
陈剑声心中有些不快,但这里终究是人家的地界,他虽然很想弄清这刺客的来历,可既然夏王开口,自己也不好执意违拗。
于是收起祝融双戟,十分不甘地回到了主将台前。
窦建德笑容灿烂,从主将台快步而下,急匆匆来到陈剑声面前,握起他的双手,开怀道:
“多谢陈兄弟救命之恩,今日若无你在,本王必被那贼人伤了性命!”
陈剑声淡淡一笑,道:“夏王洪福齐天,怎会被这些宵小之徒算计。”
窦建德刚想接话,陈剑声又接着道:
“另外夏王乃千金之躯,剑声只不过区区一名江湖小卒,今后也万不可再以兄弟称我。”
“这是为何啊?”窦建德心中流转无数念头,思忖是否是哪里开罪了陈剑声,却毫无头绪,不禁道:
“功高莫过救驾,即便此前你我身份有别,经此一战,你陈剑声绝对担得起本王称呼一声兄弟,今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还望陈兄弟万勿推却!”
陈剑声本就厌烦宫闱之中的权党之争,也明白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允。
这时窦初晴担忧父王安危,已在薛沐晴的护送下来到了主将台前,见陈剑声不肯应承,便走到窦建德身边,抱住他一个手臂,仰头道:
“父王,既然陈大哥有顾虑,你也不要强人所难嘛,毕竟他只比我大几岁而已,让女儿叫他叔叔,女儿可真叫不出口呢!”
说着嘻嘻一笑,躲到了窦建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