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铁桥眯着眼睛,细细观瞧,只见那水晶棺木分崩离析,片片碎裂,一团寒气包裹着一个人影,凌空伫立,飘然前行。
“雷印天?!”江铁桥沉声喝问。
那人影发出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阴柔飘渺:
“江铁桥,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呼本尊的名讳!”
“哈哈哈……”江铁桥强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道:
“雷印天,若说以前我或许还怕你几分,如今你寒毒加身,心脉俱毁,难道还要继续在此装神弄鬼不成?”
他转头望向史春,厉声道:
“你,去杀了雷印天!”
雷印天平日威名赫赫,教中兄弟高山仰止,哪个不怕。
此时史春早已吓得体如筛糠,宝剑都已拿捏不住,听得江铁桥让他上前杀了雷印天,更是心胆俱裂,“当啷”一声丢了宝剑,转头向洞外跑了出去。
“无胆鼠辈!”江铁桥恨恨骂了一声,望着雷印天半空中缓缓漂移的人影,心中竟也泛起了一丝寒意。
“江铁桥,你图谋勾结权臣,意欲篡夺教主之位,还想杀害本尊的独生爱女,本应立时将你毙于掌下,”
“念你跟随本尊二十余年,无功也有苦,你这便自废武功,逃命去吧。”
寒雾渐渐散去,一个高大魁岸的身形展现在面前,江铁桥定睛仔细观看,果然确是雷印天真身无疑!
江铁桥欲行不轨,却不想被雷印天撞破,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他干笑两声,说道:
“雷印天,莫要在此故弄玄虚,平日你淫威盖世,我确是惧你几分,不过如今你寒毒缠身,自身难保,还妄想继续欺压于我不成?”
雷印天嘿嘿冷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江铁桥,你既欺我中毒,不如与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江铁桥虽知对方已毒入膏肓,功力大不如前,却慑于他往日余威,心中惴惴不已。
但话已至此,便不再有回旋余地,无论如何也只得硬着头皮向上冲杀了。
他退后一步,稳住身形,“次拉”一声扯去上衣,露出一身如拳头般高高凸起的虬肌,鼓胀凝实,凹凸贲张,如同一块巨大的人形山石雕刻出来一般。
“雷印天,你闭关许久,今日便将你修炼多年的‘冥气吟’使将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这绝世魔功的惊世神威!”
说罢双足一蹬,抢身上前,右臂舒张,一拳轰向雷印天。
雷印天微微一笑,大巧若拙,他双手倒负,轻轻一闪便避过拳势;
江铁桥化拳为掌,横削雷印天脖颈,又被侧身闪过;
他心中恼怒,狠招迭出,瞬间五指成爪,想要扼住对方喉口,却哪里能够办到,雷印天脚底轻移,也不见如何腾挪,刹时便向后平退到了数丈之外。
江铁桥虽身材魁梧,孔武粗壮,但身法却是十分灵活,出招速度也极是迅速,身为赤练教五堂首领,自有他的一番本事。
但可惜他的对手却是赤练教主雷印天,江湖成名数十年的最大魔头,任他招式如何千般变化,也是瞬间便被化为无形。
“江堂主,本尊适才让你三招,以慰你我同教之谊,现下礼数已尽,以往恩情一笔勾销,江铁桥,拿命来吧!”
雷印天面容苍白,双目紧闭,他双手向两侧平伸,口唇翕动,像是在颂念何种法咒,突然间袍袖鼓舞,全身周围寒气纷飞,发间眉梢竟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陡然间,他双眼猛地睁开,目光凌厉,寒意大盛,摄人心魄。
“冥!气!吟!——”
霎那间,周遭寒意骤起,虽处深穴,却依旧风声如啸。
江铁桥只觉风霜扑面,寒冰刺骨,全身僵硬如石,他咬牙将身形左右扭动,奋力挣扎,无奈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这厮苦练硬功数十年,广交盟友,培植党羽,原本指望有朝一日能与雷印天一较高下,却不曾想这“冥气吟”之神功竟厉害如斯,甫一交手,便已无还手之力。
“哼哼哼,江铁桥,如今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本尊时时念着旧交之情,不忍下手……”
雷印天将话语一顿,紧盯着江铁桥,泛着冷冷笑意。
江铁桥心中叫苦不迭,自己一番谋划,本欲挟制雷语欣而逼迫雷印天投鼠忌器,自行禅让教主之位,从而号令本教,逐鹿天下。
却奈何出师未捷便反制于雷印天之手,如今看来还有性命之虞,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雷印天如此话语,似乎事有转机亦未可知。
当即心中一喜,刚想服软求饶,又见雷印天将目光移了开去,转至陈剑声身上,继续道:
“少年,可还能动么?”
陈剑声被雷语欣搂在怀中,十分不自在,却又因受伤太重,难以抗拒,只得暂时忍耐。
此时听到雷印天呼唤,“哼”了一声,挣扎着想起身,却终是力不能逮,重又倒在雷语欣臂弯之中。
雷印天毫不在意陈剑声这细微举动,继续道:
“年轻人,莫说前辈不给你机会,若是你此时站起身杀了江铁桥,这烈风堂堂主的位子,便是你的了!”
他一边说话,周身寒气仍是持续释放,竟似用之不绝一般。
雷语欣也已冻得浑身发颤,她望了望怀中的陈剑声,见他嘴唇青紫,目光无神,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不禁心中一疼,几乎忍不住又要哭将出来。
她将头猛地一抬,恨恨说道:
“爹爹,你莫说笑,陈公子乃名门之后,别说如今重伤在身,难以动弹,即便行走自如,他也不会听你号令,更不会去当什么烈风堂堂主!”
雷印天眼中寒光一闪,蔑然道:
“什么名门正派,无非皆是些道貌岸然之徒罢了,我看这少年屡次三番相救于你,不是看中你的名位,便是垂涎你的美色,貌似正人君子,实则登徒浪人耳!”
他嘴角挂着森森冷笑,面上肌肉却难以察觉地不住微微颤动。
雷语欣气得花枝乱颤,愤愤道:
“女儿交友,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识,无需爹爹费心,陈公子不嫌女儿身份,数度救我,足见侠义之心,今日陈公子无恙便罢,若有不测……”
她停下话语,紧盯着雷印天的双眼,决绝道:
“女儿也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