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散朝后,宇文化及和甘迪候在养心殿外等待召见。
“丞相,今日皇上召见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甘迪对于杨广的突然召见有些不解。
宇文化及正在闭目养神,听甘迪问起,便道:
“恐怕还是为了‘通世灵珠’被盗一事,这几天各部派出无数人马调查灵珠下落,却还是音讯全无,皇上终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哪!”
甘迪平日里作威作福,遇事却胆小的很,一扯宇文化及的衣袖,颤声道:
“那可如何是好,皇上此时召见,莫不是想治我二人的罪?”
宇文化及奸笑一声:
“哼,甘将军切勿着急,须知此事越难解决,于我等却越是有利啊!”
“丞相,这...这话从何说起啊?”
甘迪不解道。
“甘将军,你可知道这‘通世灵珠’是什么来历,为何皇上会如此在意?”
宇文化及故意卖个关子。
甘迪道:“卑职不知,愿闻其详...”
宇文化及本就知道这甘迪不学无术,倒也显得十分耐心:
“传说这‘通世灵珠’乃是上古时期的仙人所制,本来是为记录古往今来这大千宇宙的一切事物,”
“后来魔人作乱,仙魔间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最后仙界虽取胜,却也损失惨重,混乱之中,这‘通世灵珠’则流落到了人间界...”
宇文化及说到这里,拍了拍甘迪的肩膀,笑道:
“现在你明白皇上为什么如此担忧了吧?”
“原来这珠子乃是上古神物,怪不得皇上如此看重!”
甘迪擦擦冷汗,吐了一口气。
“恐怕事情远不止将军所言吧!”
宇文化及见甘迪着实笨到了家,不由鄙夷道:
“这灵珠既能记录历史,而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看到甘迪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宇文化及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悲。
见四周无人,索性将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到:
“皇上当年缢兄弑父,欺妹图嫂,干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你我是皇上亲信,虽有耳闻,必不致外传,但要是盗宝贼了解灵珠用途,将这些事情公开,你说皇上还坐得稳那宝座吗?”
甘迪闻言大惊,汗如雨下,失声道:
“既是如此紧要,丞相怎么还说有利?”
正在这时,值日太监出来宣读口谕,皇上驾到,召二人见驾。
二人进殿行礼,宇文化及见杨广愁容满面,便装出一副担君之忧的样子,上前一步道:
“皇上今日特地召见老臣等二人,是否是‘通世灵珠’被盗一事有了进展?”
杨广心神不宁,叹气道:
“靠山王那边似乎毫无进展,朕整日为此事忧思不止,不知丞相有何良策?”
宇文化及贼眼一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臣绝不相信皇上要找一个人会有如此困难,恐怕是有人玩忽职守,对皇上之事莫不关心。”
他顿了一顿,偷眼看了看杨广,继续道:
“那日靠山王为保四太保魏文通,曾在朝中立下军令状,豪言三日内必生擒盗贼,夺回宝物,现在三日之期已到,若不按律严惩,老臣怕将来众臣群起而效仿,到时朝纲大乱,法纪无存啊!”
甘迪此时终于明白宇文化及所说的“于我有利”是什么意思了,当即跪下附和道:
“宇文大人说得极是,此事若不追究,恐群臣不服,还请皇上早作定夺!”
宇文化及见甘迪及时开窍,在一旁捻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广沉吟片刻,黯然道:
“两位爱卿所言在理,当日是靠山王自己立下的军令状,既然期限已过,朕也只能依律办事。”
正想传旨拿人,忽见值日禁军来报:
“启禀皇上,宫外有一人想见皇上,自称是为‘通世灵珠’而来。”
杨广一听,差点没从龙椅上滚下来,赶紧挥手叫道:
“快传!快传!”
不一会,值日禁军带进一人,跪倒行礼后,杨广问道:
“你是何人?怎知‘通世灵珠’之事?”
那人再次磕头,说道:
“草民徐泰,前日见到城中布告,知是皇宫宝物被盗,便想担君之忧,几天来到处寻访,终于查到了盗宝贼下落,一番争斗后,草民将那持斧蒙面的盗宝贼就地斩杀,宝物也顺利夺回,可是...”
杨广听得性急,此时最怕的就是“可是”二字,一听徐泰提及,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可是怎样?”
徐泰从怀中掏出那几片碎片,双手奉上,接着道:
“那盗宝贼见势不妙,被草民制服后,竟将宝物击毁,玉石俱焚,草民一怒之下,才将其斩杀。草民未将宝物完整带回,请皇上治罪!”
其实这老粗自己哪里想得出这些话语掩饰,一切都是堂兄徐绩所教,徐泰只是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杨广接过碎片,仔细查验,见“通世灵珠”已确实被毁,立即精神大振,满面堆笑,也不追问那盗宝贼究竟是死是活,现在何处,走下宝座,拉着徐泰的手笑道: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徐壮士虽未将宝物完整夺回,却难掩忠君爱国之心,真乃帝国之栋梁,旷世之将材,朕非常高兴,来人,赐酒!”
说罢挥手让近侍端上美酒,亲自为徐泰满上,徐泰一饮而尽,拜倒谢恩。
眼看就将扳倒自己最大的对手,却没想到陡生变故,宇文化及气的手足发颤,吹胡子瞪眼,却碍于皇上如此高兴,不好发作,只得想法称颂几句。
正想上前献媚,又见太监来报:长史李渊觐见。
杨广心情正佳,便让徐泰下殿领赏,然后大袖一挥:
“宣!”
片刻后,李渊上殿,照例行跪拜礼,杨广问及何事,李渊托着一叠书信道:
“皇上,前几日有南海麒麟岛使者晋见,因为‘通世灵珠’被盗之事而未得召见...”
没等李渊说完,杨广似乎已猛然想起,轻拍龙椅道:
“对对,朕这几天被盗宝一事搞得晕头转向,差点忘了此事,李爱卿,传旨速请使者来见!”
李渊默然答道:
“启奏皇上,臣也是刚刚得知,使者已于昨晚自尽于馆驿中,这些便是使者留下的书信,共有三封。”
“朕三日不予召见,使者竟以自尽相胁?真是荒唐之极!”
杨广从未见过这种事情,大呼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李渊继续说道:
“臣适才草阅了这些书信,发现里面竟是大有文章!”
杨广道:“信中怎么说?”
李渊回禀道:
“这第一封乃是使者的出访文书,内容大致是该国得到情报,当年被先帝平定的南朝陈国后裔,在海外盘踞,最近正在扩充军力,蠢蠢欲动,想以麒麟岛作为跳板,进攻大隋,逐鹿中原,麒麟岛军民上下同心,决心与敌决一死战,希望大隋能派兵支援。”
李渊顿了一顿,继续奏道:
“第二封是麒麟岛的飞鸽传书,内容是该使者走后半月,‘后陈’大军便开始驾船攻岛,陈军势不可挡,一日之内全岛尽已陷落,国王被杀,群臣尽数殉国...”
“据驿臣回禀,麒麟国使者昨日看信之后,大哭三声,朝南跪拜后,当即自尽身亡。”
杨广听后,不禁大为感叹:
“想不到麒麟岛国小人稀,却尽为忠烈之士,如今落得如此地步,朕心颇感难受啊,唉,李爱卿,那第三封信说的又是什么呢?”
李渊略一迟疑,奏到:
“这第三封乃是麒麟岛国王的亲笔国书,臣不敢私阅,烦请皇上亲自过目。”
说罢躬身将国书递上。
杨广接过书信拆阅,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宇文化及连忙上前请安:
“皇上,是否信中存有不敬之词?想那麒麟岛乃是荒蛮之地,不懂礼仪,皇上切勿与之一般见识,龙体为重啊!”
杨广摆摆手,沉吟半晌,将书信递给宇文化及道:
“你自己拿去看吧。”
宇文化及接过仔细一看,竟也是冷汗直流。
原来这封国书写的是麒麟国所得到的“后陈军”情报,里面写道:
数十年前南陈被北周所灭,既而大隋一统天下。
陈国残余势力逃亡海外,建立后陈国,励精图治,从后裔中分批精选了三千名幼童送到世界的另一边,找到黑暗魔王,赠与厚礼,这三千名幼童在魔界经过二十年近乎绝死的严酷修炼,最后活下来的,仅剩下了八人。
几年前,这八人身负黑暗魔法,回到后陈国,合称“八部魔将”。
据说见过这八人实力的都惊其为天人,认为天地之间,绝对找不出任何人能成为这八人的对手。
后陈军心大振,自觉平灭大隋,复夺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当宇文化及将信中内容说出后,众人脸上均微微变色,既而殿中沉默了片刻光景。
少顷,李渊打破沉寂,上前奏道:
“后陈狼子野心,处心积虑地与我大隋为敌,现今一日之内便攻陷麒麟岛,足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微臣认为,后陈既以麒麟岛为跳板,觊觎我大隋江山,若择日进攻,第一步必先取‘山泉关’,皇上宜早作应对,不可轻敌啊!”
杨广听后点头道:
“李卿言之有理,传旨靠山王,即刻点兵十万,朕要他亲自统军操练,只要山泉关有战报传来,立即前往增援。”
“另外将麒麟岛国书通报全国,大隋即日起进入临战状态!”
李渊领旨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宇文化及一把拉住:
“且慢,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随即跪倒磕头道:
“老臣侍奉大隋数十年,身为两朝元老,更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今日国家有难,老臣又怎可袖手旁观?”
“靠山王一代名将,身经百战,理应坐镇京师,统领全军,更可保护皇上安危”
“因此老臣斗胆向皇上讨令,将来若山泉关有战事,愿以这把老骨头代靠山王带兵出征,为国效命,请皇上准奏!”
说完磕头不止,老泪横流。
杨广见状赶紧起身离坐,伸手扶起宇文化及,感叹道:
“老爱卿这是何苦啊?唉,难得爱卿一片忠心,朕准奏便是。”
李渊在旁看到宇文化及主动请战,不由眉头一皱,心知这老狐狸肯定又想到了什么害人的伎俩,却又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劝阻,只得暗叹一声,领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