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陈剑声总感觉思绪不宁,心存旁骛。
脑海中如江河翻滚,忽而出现的是薛沐晴清丽的脸庞,如娇如嗔,似画中仙子脱困而出;忽而又见师父威严的身形,责问自己为何未能完成出师任务,丢了蜀山的脸面。
一时间纷纷扰扰,心如乱麻。
这一日,便来到了上宜郡清风县,当晚找了家客栈住下,要了几个馒头一壶酒,自顾自在厅堂上吃将起来。
忽然听得邻桌有数人亦正把酒言谈,低声议论,陈剑声正嫌气闷,垂耳倾听,倒是依稀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清风县中有一清风山,风光旖旎,山色秀丽,本是县民登高拜庙之地。
山中一座积香寺一直以来善男信女来往不绝,香火甚旺,也算是保得一方平安之地。
不曾想大约半年前,山中来了一伙强人,洗劫了寺院,杀害了方丈,将一众僧侣赶出清风山,改积香寺为狼牙寨,树起大旗,干起了杀人越货没本钱的买卖。
这狼牙寨的大当家姓关名重,人称“半翅蜂”,据说是“通天帮”帮主沙镇海的娘家外甥,本事不大,但仗着娘舅的威名,整日为非作歹,鱼肉乡邻。
陈剑声心中暗喜,自忖道:虽说夺取“通世灵珠”的任务失败,但若是扫了这害人的狼牙寨,也算是善事一桩,师父便不会再责怪我了吧。
想到此,陈剑声喊了声“结账”,站起身来,丢了块碎银子在桌上,又向掌柜的问明了清风山的去路。
自从关重领人在山寨拉伙之后,这县城里便再无人敢去清风山附近。
看着陈剑声一副练家子模样,掌柜的以为是遇到了去狼牙寨的入伙的匪人,吓得连饭钱也不敢收,请神拜佛似的将他送出了门口。
这清风县虽是小小县城,但真正策马跑将起来,倒也着实辽阔,来到清风山下,已然过了亥时三刻,正是月黑风紧之时。
山路盘曲,颇是难行,但对于陈剑声这样的少年侠士,这些险阻倒是并不在话下,将马拴在山脚,纵行腾挪,十几个起落,狼牙寨便在眼前了。
这狼牙寨本是寺院改造,因此并无吊桥、拒马之类的障碍物,只有两个小喽啰把守着寨门。
陈剑声躲在暗处,屏气凝神,正思量着是悄悄越墙入寨,还是正大光明从门口打进去,忽听那两个小贼兀自先接上了话:
“兄弟,你说我们寨主也忒不仗义,自己和那三帮六派的人喝酒吃肉,却也不给咱兄弟分碗汤喝……”
未等他说完,另一人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轻声道:“你想死啊?说这么大声!”
左右望了望,又道:“寨主今天宴请的可是三帮六派的人,那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我们算老几,还能跟他们分汤喝?”
先前说话之人掰开同伴的手,满不在乎道:“怕什么?今天大人物们都在聚义堂喝酒,其他人不是烧饭做菜就是端茶送酒,再有就是在地牢守着那妞,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怕它个鸟!”
陈剑声心中一惊:地牢中还关着一名女子?不知是什么来由?
是了,既然是被这群恶人抓来的,必是县城中的良家女子,此番看来是来对了,管他什么三帮六派,今日不仅要灭了这狼牙寨,更是要救出那名可怜的女子!
只听那两个蟊贼继续搭茬:
“兄弟,按照寨主平日的脾气,早就把那妞给办了,怎么这回转了性,不仅自己不碰她,还让兄弟们也要好吃好喝招待着,这妞到底什么来头?”
另一人道:“这妞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听老孟说,这妞的爹爹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具体是谁只有寨主和三帮六派的掌门人知道,这不今天他们聚在一起,就是商量怎么处置那妞的办法。”
陈剑声心中飞速盘算,立刻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先救人,再平寨。
想到此,闪身绕到了寨门后方,一个纵身,便跃到了两个蟊贼身后,双手并举,按在二人的风府穴上,低声喝道:“想活命就闭嘴!”
那俩蟊贼毫无防备,被一招拿住,立时便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冒,却果然是一声也不敢出。
“地牢在哪里?快说!”
“是…是,我说,就在…在…”俩蟊贼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磕磕巴巴地将地牢的位置说了出来。
陈剑声确信自己已清楚具体走向,便将两人头发拎住,两颗脑袋使劲一碰,二人瞬间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顺着守门蟊贼的指引,沿着一条外人并不知晓的小路,陈剑声摸索着靠近地牢方向。
由于山寨正在置办酒宴,一干人等忙里忙外,一路上倒也并未遇到阻碍,然而一进地牢入口,情形却是完全不同了。
入口在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内,掀开地面的挡板,地牢的口子便显现出来。
只见昏暗的房间中一束光线从地底透射而出,陈剑声下意识地用手一挡,眯起了眼睛。
须臾后,陈剑声自觉渐渐适应了这光线的照射,轻手轻脚地走近入口,慢慢趴了下来,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只见地牢中火把林立,光影跳动,墙上挂着各式刑具,约莫有七八个人守在里面,或围桌而坐,或倚墙而立,三三两两,各自吹着牛皮。
地牢一角安置着一张方桌,桌边端坐一名女子,身着紫衫,面罩轻纱,看不清样貌。
虽一言不发,但从她娇美的身躯,玲珑的体线却可以看出,这少女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而那娴静的坐姿却显着,这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儿。
这时,只见围在另一张桌前的几个贼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贼人忽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那女孩旁边,脸上泛着轻浮的笑意,边走边道:
“嘿嘿嘿,妹子,咱们寨主说要哥几个好生照看着你,不能对你动粗,哥几个不敢违抗寨主的命令,不过......”
“呵呵呵,这酒也不能喝,人也不能碰,哥几个实在闷得慌,就让哥哥掀开你的盖头开开眼,这是有多标致的一张小脸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