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魏征神情,程咬金立刻来了兴趣,一把扯住旗子,便问道:
“魏先生,何故如此啊?”
魏征双手微颤,盯着旗面,又抬头看看程咬金,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口中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群雄原本一个个围着徐泰,把玩裂魂巨斧,一见魏征如此举动,个个惊出了一身冷汗,所有人都偏过头,望向魏征。
程咬金也被吓了一跳,愕然道:
“魏先生,你……你这是何意啊?”
魏征满脸谦恭,将大旗高高举过头顶,眼望众人,朗声道:
“各位兄弟且看,天选之子,便是我瓦岗寨的程咬金兄弟!”
说罢“呼”的站起身来,双手一抖,大旗迎风招展,众人定睛观瞧,只见旗面之上书写五个大字:
混世魔王 程!
瓦岗寨四十六位头领均是卓然自立、愤世嫉俗之辈,早就想反了这无道的朝廷,只是苦于一直以来没有带头之人。
如今见到天降明旨,顿时个个欢呼雀跃,豪气大生,纷纷拜倒,山呼万岁。
程咬金突经此变,一时没了主意,只得任由人群簇拥,高高抬起。
更有人搬来一张高大交椅,面南背北,将程咬金按在椅上,众人再次跪拜,程咬金这才哈哈大笑,示意众人起身。
陈剑声等三人原是来劝说瓦岗寨勿与朝廷为敌,不想招安不成,反而目睹了群雄自立为王的过程。
徐泰怒极,一杵裂魂战斧,便要上前理论,陈剑声与薛沐晴二人将他一把拉住,同时摇摇头,轻声说道:
“徐大哥,敌众我寡,不可轻举妄动!”
徐泰无奈,只得恨恨一跺脚,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程咬金初登大宝,意气风发,他五大三粗,不擅言辞,开口便道:
“多谢各位兄弟捧场,哈哈,别的话我老程也不说了,立刻封官,立刻封官,哈哈!”
魏征轻轻走上身前,悄声道:
“皇上,您该自称为‘朕’才是!”
程咬金当即醒悟,大声道:
“啊,对,没错,朕今天很高兴,在场的统统有官当,不要急,不要急!”
他平时大字不识,连官职都不知道几个,哪里会封什么官,于是自定国号为大“魔”国,封魏征为丞相,其余各人,由魏征代为封赏。
魏征略一考虑,心中已有了定数,于是大封群臣,官职如下:
封秦琼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封徐绩为军师;
封贾云福,柳州臣为御史总管;
封柴绍为镇国将军;
另封单雄信、王君可、谢映登、王伯当、罗成等人为五虎八彪十二骑,其余众人皆有封赏。
至此,天下大势已成,隋室式微,陈国北侵,中原亦有程咬金、王世充、窦建德等十八路反王窥视皇权,杨氏江山,岌岌可危。
陈剑声、薛沐晴二人原本受李世民之托前来平抚隐患,但如今瓦岗气数已成,徐泰负气而走,事已至此,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了。
而此番接触下来,瓦岗群雄也确有贤臣良将,并非乌合之众,他日染指天下亦未可知。
无论如何,总比如今这万民共愤的朝廷为好,如此想来,瓦岗树立义旗,讨伐天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念及此,二人心下略宽,也上去恭贺了一番,便告辞下山,群雄挽留不住,只好送了盘缠衣物,整装列队,护送二人下山。
回到客栈,梳洗整理了一番,二人休息片刻,又聊起了瓦岗山的见闻随想,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这家“风林客栈”是安阳郡中最大的一座旅店,人流如织,客源不断,光上好的天字房就有数十间之多。
陈剑声与薛沐晴要了东苑的两间上房,隔墙而居,出了房门向西行走,便是客栈的中心处——“风林花园”。
园子方圆极大,错落有致,种植着各色花卉,连中原少有的一些奇异品种,也多有涉及,二人漫步于其中,回想着前尘往事,不禁感慨良多。
暮风如曲,美人如歌,深秋的晚风夹杂着丝丝细雨,飘洒在薛沐晴的裙摆、发丝间,弄湿了园中的红花绿叶。
她秀发飘舞,柳腰纤纤,盈盈立于风雨之下,柔弱得如凄凄芳草,绵绵飞絮。
她年方十九,却身背家门血海深仇,如此重负,当真是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所能承受的吗?
陈剑声心里忽然一阵抽搐,他目光柔怜,不知觉间,一只手竟已轻轻地挽在了她的腰间。
薛沐晴蓦地感觉腰间一紧,跟着身子一阵火烫,她微微一震,轻轻挣了一下,心如小鹿乱撞,砰砰有声,却是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僵了片刻,将头一歪,斜斜靠在了那个温暖的肩膀之上。
佳人环侧,如温玉在怀,纤柔无比,陈剑声只觉心中突突乱跳,气血不断上涌。
恍惚间这感觉似曾相识:那个月朗之夜,清风山,狼牙寨,地牢中,那个紫衣少女,他也曾将她揽入怀中,不也是这种感觉吗?
“唰!轰——!”雷电破空,那感觉一晃即逝,心中一个声音高声叫骂:
呸,魔教妖女,怎可与我晴儿相提并论!
“陈大哥…陈大哥…”
薛沐晴柔声唤道。
思绪收复,陈剑声微微一怔,问道:
“怎么了,晴儿?”
薛沐晴浅浅一笑,道:“电闪雷鸣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呢?”
陈剑声“嗯”了一声,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处地方,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薛沐晴扯了扯他的衣裳,又要再叫,却见他轻轻松开了挽在自己腰间的手,径直向左前方走去,来到一处不知名的花卉前,双手端起了花盆,仔细观瞧着什么。
薛沐晴缓缓跟上,见他看得出神,不忍出言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陈剑声端详了半晌,忽然“啊”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薛沐晴这才问道:
“陈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邙山派的联络标记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陈剑声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回答薛沐晴的问话。
薛沐晴奇道:“邙山派为什么在这里留下标记,可有说明?”
陈剑声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一般四大剑派的弟子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才会留下门派标记,而在这里看到,只能说明邙山派的人也住在这家客栈,或者曾经在此住过,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到这个人,才能一闻其详。”
薛沐晴微蹙眉头,说道:“如此说来,邙山派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事了,陈大哥,我们再找一找,或许可以发现一些别的信息。”
风林客栈财大气粗,此时虽天色已暗,但到处悬挂的各式灯笼几乎照亮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二人年轻精盛,又加修为深厚,要找一些标识信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多时,薛沐晴也发现了什么,招呼陈剑声过去查看,一见之下,陈剑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这是一枚华山派的印记!难道邙山华山同时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