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余日,都没有传来围场秋猎的消息,倒是陈剑声的伤,在三王爷赠送的突厥灵药的治疗下,神奇的快速复原了。
而薛沐晴两次为陈剑声所救,自然投桃报李,这些日子也对他的伤势做了精心的照料,二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难免起了些许别样的感情。
这边阿史那郡主与薛沐晴年龄相仿,又为她所救,自然感情非比寻常,每日借着来逗玩蓝玉的理由,找薛沐晴说话。
刚开始说的是一些闲杂琐碎的女儿家家事,聊着聊着,便说起了各自国家的风土人情,名人名家,这一日,便聊到了李家二公子——李世民。
“……这李二公子啊,确是人中龙凤,家世显赫不说,为人清风正气,礼贤下士,又精通兵法,深得中原皇帝赏识,日后妹妹若见了他,自然便知晓了。”
阿史那燕格格笑道:“姐姐将别个男子说得如此天花乱坠,可不知有人听到会是怎般滋味。”
薛沐晴俏脸一红,轻啐道:“鬼丫头,哪个有人?”
阿史那燕努了努嘴,斜眼看了看窗外,道:
“东厢房的那位大哥,今日怎的还不过来?”
当时中原隋朝天威昭昭,福泽海内,各国皆以上国奉之。
东突厥国为迎天朝使节,特意修盖了一处中原建筑,每逢隋使来国,便安顿于此处,因此陈剑声等人还是循着男东女西的中原习惯,分而宿之。
此时忽听远处一阵嘈杂声,一个男声急切道:
“快……快随我进去!”
阿史那燕拍手道:“瞧,这不是来了?”
脚步声匆匆而近,门外传来陈剑声的声音:
“薛姑娘,快快开门!”
薛沐晴心中一紧:陈大哥今日怎的如此急迫,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见阿史那燕眼神也有些困惑,便向她点点头,轻道:
“妹妹且坐好,我去开门。”
“吱呀”一声,厢门打开,只见陈剑声满头大汗,衣衫凌乱,显然是未经整理便急急出了门,旁边还跟着一名突厥士兵,满身血污,手脚不停发抖。
薛沐晴知道一定是出了事,边将二人让进房门,边问道:
“陈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突厥士兵一见到阿史那郡主也在一旁,立时跪倒,用突厥语向她哭诉。
阿史那燕边听边问,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薛沐晴赶紧将她扶起,问起缘由,阿史那郡主也抑制不住心头悲愤,哭着将事情说将出来。
原来处罗可汗送别了徐泰等人,满心便想着如何除去三王爷咄苾,以巩固自己的汗位不受侵害,本想以围场秋猎之名暗杀三王爷,但没想到他竟求助薛沐晴等人加以保护,因此一时也无从下手。
两日前,处罗可汗收到陈国国书,邀请东突厥起兵征隋,与陈国南北同伐,待日后共分天下。
处罗可汗欣然应允,亦回复国书,承诺刻日起兵,率大军南下,讨伐隋朝。
攘外必先安内,因惧怕陈剑声、薛沐晴的实力,担心起兵后遭二人行刺,处罗可汗欲设下鸿门宴,在酒中下药,又密召勇士阿留铁伺机刺杀二人。
一切准备停当,却不知处罗可汗身边暗藏三王爷密友,将此事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三王爷知晓。
三王爷昨日深夜得知此事,大为震惊,打算次日天明亲自上门通告陈、薛二人。
哪曾想处罗可汗不知如何得知了消息走漏,今日一早便派阿留铁率重兵将三王爷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而那密友左叶护萨沙尔再次提前相告,三王爷才脱困而出,现正在赶往此地的路上。
阿史那郡主哭求薛沐晴:
“姐姐,可汗与父王已势成水火,父王生性怯懦,从来都是胆小怕事,明知可为而不为,如今为了陈大哥和薛姐姐,却是连命都不顾,求姐姐定要救我父王!”
薛沐晴赶紧劝慰道:“妹妹放心,三王爷待我们甚好,怎有不救之理?”
转头对陈剑声道:“处罗可汗截不到王爷,必然派兵追赶,我们要快了!”
陈剑声点头:“马匹我已备好,救人如救火,我们即刻出发!”
三人奔出院外,各自上了战马,一提缰绳,三匹骏马同时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几番纵跃,便绝尘而去。
北国草原依旧娴静,只是深秋的凉风已有些刺骨,三人疾驰在一片金黄的荒袤原野之上,时间,从未感觉如此缓慢……
三人不停抽打马鞭,心中焦急不已,处罗可汗的兽心野望,三王爷的宽仁大义,不停浮现在眼前,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感觉却像是已过了无数个日夜。
不多时,远远望见几名散兵游勇从前方奔跑而来,三人勒住缰绳,拦住他们的去路。
这几名士兵显然认得阿史那郡主,跪倒在地,声称乃是王府府兵,前往隋使馆驿求救的,又道处罗可汗追兵已到,拦截了三王爷,现在正与王府府兵激战。
三人听罢,也不再多问,策马继续前行。
稍倾便见到大批黑衣甲兵围住了一辆马车,马车十分宽大,车身极低,几乎与地面相贴,想来是草原之地,地势比较平坦,重心放的低些,跑起来更加稳定。
马车四周亦有不同装束的士兵保护,但人数显然大大少于黑衣甲兵,即便只守不攻,却依然渐渐不支。
马车旁边一位大汉,身披软甲,手持弯刀,勇猛异常,被三四个黑衣甲兵围攻,却从容不乱,反而凭借娴熟的刀法砍翻了数名甲兵,呼喝声声,神威凛凛。
“穆哈罕,我父王呢?!”阿史那郡主急呼道。
那勇猛大汉正是三王爷贴身护卫穆哈罕,乱军阵忽然听到郡主的声音,又惊又喜,忙道:
“郡主,王爷安好,便在马车内。”
此时马车侧窗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探出车窗,喊道:
“燕儿,我在这里!”
三人一看,正是三王爷咄苾,薛沐晴与陈剑声眼神一碰,同时喊道:
“救人!”
那些黑衣甲兵如何是这二人的对手,只见兵刃翻飞,瞬间便被砍倒了十余人,余者见势不妙,纷纷退却。
“嗤——”一阵破空之声响起,陈剑声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心”,只见一团火焰疾飞而来,接着第二团火焰,第三团火焰……“嗤嗤”之声不断,竟是无数火焰争相飞来!
“小心——!后排有人放箭!是火箭!!”
府兵大乱,哭嚎遍野,瞬间便被射死了几十人。
火箭继续射向三王爷乘坐的马车,车前的府兵已所剩无几。
终于,有几支火箭射进了车窗,更多的则是钉在了车身之上,这些火箭浸有西域火油,燃烧能力极强,马车触之即燃,滚滚火焰冲天而起,再要相救,却是难上加难了!
穆哈罕以身护车,身中数箭,立时化为一个火人,几番挣扎,终于倒地,一代异国英豪,竟是如此谢幕人生!
“父王——!!”阿史那郡主惨呼一声,晕厥在地。
陈剑声急忙让薛沐晴护好郡主,自己冲向敌阵,想要乱杀一阵。
谁知那些黑衣甲兵见任务已然完成,便不再恋战,各自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