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身长一丈有余的大火龙当空盘旋飞舞,上下游动,不断挑衅着那头喷火怪兽。
怪兽甚是恼怒,张口喷出一团火焰,那火龙不闪不避,任由火球吞噬。
“哇呜——”怪兽低吼一声,似乎十分得意。
而那团火球仍在空中燃烧,只是形状不断变化,一番扭动后,又出现一条巨大火龙,身形比刚才更是大了近乎一半。
怪兽不知何故,仍是一口火焰喷出,火龙又像刚才一般,先是被融合,片刻后身形复现,只是又增大了几分。
“呜…”怪兽已渐渐收起了适才不可一世的威风,微微伏下身子,显得有些许畏惧。
大火龙在空中游动一阵,蓄势而起,作势向前探了一下,怪兽心虚,不敢硬挡,往后退却了几步。
火龙得势,顺势将身形一扭,猛然向怪兽扑去,怪兽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调转身子,向旷野深处狂奔疾逃而去。
陈剑声不知何故,正是一愣之际,只觉身边一阵劲风掠过,同时耳边传来一个老者声音:
“小子,御空术不会啊?还不快追!”
“噢!”陈剑声顺口答应一声,也不管那人是谁,将盘龙短戟一抛,翻身踏上戟身,口念法诀,御空飞行,追击那头逃跑的怪兽。
前面大火龙已追上了怪兽,将怪兽皮毛烤得“滋滋”作响,怪兽吃痛不已,双眼通红,对着火龙连连怒吼,看似已失去了常智,而周遭情况如何,早已无暇顾及。
此时陈剑声也已赶到,纵身跃下地面,任由短戟向前飞去,只听得“噗噗”两声钝响,戟身插入怪兽身体,直至没柄,怪兽狂吼一声,向前猛冲了一阵,轰然倒地,又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大火龙扑至怪兽身上,包绕吞噬,化为熊熊烈火,转眼便烧得干干净净。
“可惜,可惜…如此奇兽,若是能制成兽丹,恐怕至少能增两百年修为,可惜…”
那老者话语再度响起,陈剑声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位老人。
只见他身材矮小、头发稀疏,只在头顶松松地盘了一个发髻,看年纪已不下八九十岁,却仍是精神矍铄,神采飞扬。
一身衣衫破旧不堪,背后背着一个酒葫芦,与陈剑声的相比,倒是大了数倍之多。
“晚辈蜀山玉灵真人门下弟子陈剑声,拜见前辈,敢问前辈可是玉通师伯?”
“咦…”矮小老者不自觉地轻呼了一声,仔细打量了身前这个年轻人,面上似乎有些惊奇之色。
“这天下会使火龙之术的难道只你蜀山一家?”
“那倒不是,”陈剑声恭谦有礼,道:
“晚辈后学末进,尚且知道山西知火堂,关中升龙帮,还有魔教中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有相似技能,但仅为形似而已。”
“而前辈适才催生火龙所用的,乃是蜀山心法总纲中最高深的“玄法要诀”,这个却真是只我蜀山一家才有的,而能将火龙诀发挥到如此程度的,除了玉通师伯,晚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人。”
“哈哈哈…”矮小老者仰天一阵大笑,笑声尽处,却透出无限酸楚无奈:“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陈剑声。”
“好,好…陈剑声…老头子我方才在一旁看了许久,你年纪轻轻不但一身道法了得,还能有如此眼光,真是难得,真是难得,我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剑霄,如果剑霄还在,一定会……唉……”
矮小老者似乎想起了伤感往事,忽然长叹了一声,又道:
“如果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玉通这个名字,不过,真是没想到,蜀山后人中,居然还有人知道我这个糟老头子。”
陈剑声喜道:“原来真是玉通师伯,您的大名几十年来都响彻蜀山,人尽皆知,您是近百年来蜀山门人中的最强者,我等晚辈,只恨无缘得见您老人家的真身,今日在此相逢,还能与师伯并肩御敌,真是晚辈的荣幸!”
玉通摆摆手道:“小子,你错了,蜀山最强的不是我,而是你大师伯玉道的弟子陆剑霄。”
“他十岁学艺,三十岁时,与我已难分高下,再过五年,我这个师叔终于第一次败在他的手下,只是当时蜀山正逢乱世,门人弟子都没有注意到那次比武。”
“再后来,师门骤变,我师兄弟三人被逐出师门,剑霄失踪,数月后,你师祖病故,那只老狐狸机关算尽,终于坐上了他朝思暮想的位置。”
“哈哈哈,可笑我们这三个白痴的师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到头来,还有谁记得我们为蜀山做得一切!”
“哈哈哈,师父,师父,你九泉之下,有没有为当年的决定后悔!有没有!哈哈哈…”
玉通一番话,开始时还是循序渐进,有条有理,越到后来,越是混乱,最后近乎于痴狂,手拿着硕大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地狂饮不止。
陈剑声心中本来对玉通极尽崇敬之情,谁知这老头似乎有些神智不清,说话混乱不堪,言语之中,对师父玉灵更是诸多羞辱之词,心中有些不忿,脸上神情也冷了下来:
“师伯,你口中所称的老狐狸,所指是谁?”
玉通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迅速冷静了下来,盖好盖子,将葫芦背好,面上已恢复如初,好像自己什么话也没说过一样,哈哈一笑道:
“人老了,有时候就会犯糊涂,你就当老头子我口不择言了,不过年轻人,你资质极佳,人品也不错,可别像你师父那样…呃,那个,又说错话了,总之你……”
“师伯,”陈剑声打断玉通的话,冷冷道:
“你是蜀山前辈,至今门中师兄弟都十分尊崇你,但你别把自己所犯之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师父他老人家平日提起各位师伯,每每垂泪,可不似你这般污言秽语,损人清誉,师伯保重,弟子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玉通看着陈剑声离去的背影,却并不挽留,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渐渐走远,忽然喊了一声:
“小子,你刚才说我用的那招叫什么?”
陈剑声头也不回,道:“火龙诀。”
玉通哈哈大笑,道:“你学艺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有一招叫做‘炎龙天翔’的?”
陈剑声蓦地站定身形,“唰”地转身,惊道:“师伯,你是说,你刚才使得,就是那招高深无比的法术——‘炎龙天翔’?”
玉通站在原地,含笑道:“想学,就立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