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册封大典,瑞王府内喧嚣鼎沸,王妃与礼部官员核对流程,孙总管脚不沾地,人声、脚步声、器物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忙碌的乐章。唯独凝辉院,像被遗忘的孤岛,一片沉寂。
阿韫已有半月未与瑞王好好说上一句话,偶遇也只是匆匆一瞥。他不再来她这里用膳,即便留宿后院,也绕开她的房门。一层无形的薄纱隔在两人之间,关乎“苏慕言”,关乎“那日的相救”彼此心知肚明,却无人伸手去捅破。
怀夕急得嘴角起泡,阿韫却依旧每日看书、写字、画画,仿佛外界一切与她无关。她的定力,来源于笙子。
如今的笙子,早已褪去市井青涩,历练得沉稳干练,一身管家本领出众,更擅长笼络人心。孙总管对他信赖有加,重要事务都交由他跑腿,连瑞王名下产业的几位大管事,他也摸清了门路,借着对账的机会数次把酒言欢,关系匪浅。
不知不觉间,王府势力悄然三分:王妃掌内院尊荣,孙总管握日常权柄,而阿韫这一派,则通过笙子,牢牢抓住了王府实际运行的人脉与脉络。 这正是阿韫当年坚持让笙子入相府历练的高明之处——她人虽常不在王府,但根须早已通过笙子深深扎下。如今归来,无人敢轻易挑衅,表面是瑞王余恩犹在,里子却是笙子织就的这张无形之网,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夜色深沉,阿韫在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正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她骤然惊醒,睁眼便看见那个她担忧了数月的身影——京墨,正无声地立于她的床榻前。
一瞬间,所有的担忧、恐惧和压抑的思念决堤,泪水无声地涌出。自从那日京墨为救她而在皇家园林暴露,被老皇帝的暗卫盯上后,生死未卜,她便不敢打听,不敢联系“蛛网”,她知道,自己最好的保护就是彻底的蛰伏与等待。
她迅速披衣起身,压低声音,第一句话直指核心:“出事了?”
京墨轻轻点头,气息仍有些虚弱。他快速禀报:那日他身染血气和杀气,被皇上身边的顶尖暗卫发现,虽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这几个月一直藏在相府秘地疗伤。今夜,他察觉相府有异常调动,才惊悉前太子与安王里应外合,已逃出宗人府,此刻正联手逼宫!他敏锐地意识到,作为风暴中心的瑞王府已不再安全,于是不顾伤势,第一时间赶来她身边。
阿韫听完,心中巨震,但脸上却异常冷静。她立刻对京墨说:“你现在立刻回相府待着,隐蔽起来。我目前反而是安全的,我目前身在瑞王府,就是一个后院的侧妃。你伤势未愈,留在我身边目标太大,极易暴露。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我。”
她的语气转为前所未有的严厉:“记住,下次没有我的信号,绝不可私自行动来救我!绝不能再像这次一样轻易暴露,明白了吗?”
京墨深知这是命令,而非商量,重重点头,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辛夷推门而入,声音因急促而带着颤音:“姑娘,快!外面乱起来了,有黑衣人杀进王府了!”
阿韫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她系上最后一根衣带,眼神锐利如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透出一种“终于来了”的冷静。她一步跨到辛夷面前,压低声音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之前我让笙子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姑娘吩咐的,笙子哥早已安排妥当,就在前院耳房!”辛夷立刻回答,语气也因阿韫的镇定而稳了下来。
“好!”阿韫立刻下令,“怀夕,茯苓,你们带着小丫头们立刻躲进后院的密道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辛夷,你跟我去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