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瑶看着眼前场景,指节倏地收紧,云锦帕子在掌心绞得丝线迸裂。方才还与她耳鬓厮磨的夫君,此刻竟为阿韫失魂至此——那目光里的贪灼,分明是新婚三日来都未曾给过她的热切。让她如何在亲友面前继续炫耀她的幸福,他竟一丝不顾着她的颜面,眼泪浸满眼眶,她齿尖暗暗碾过唇上胭脂,尝到一丝涩味。前夜这人还执着她的手在灯下描眉,赞她瑶池仙品独无双,今朝却当着满堂亲眷,将那些温存摔碎成齑粉。绢帕上鸳鸯交颈的绣纹早被揉作一团,犹如她骤然皱缩的心肠。吴夫人发现女儿的情况,立刻开口笑道,老太君我待瑶儿去立马说几句体己的话。
(吴夫人将顾芷瑶拽进屏风里间,鎏金护甲掐进女儿的手心)瑶儿,宣王待如何,今日母亲都看在眼里。纵是家中对你千般好,方才他盯着苏韵锦那副失魂模样——(骤然压低声音)真真戳碎了为娘的心,不过我看那阿韫好似对宣王无感,还有点烦躁!
(顾芷瑶泪珠滚在湘妃竹帘影里)母亲…
(吴夫人猛地抬起女儿下巴)出嫁前早同你说过,莫求男人整颗心系在你身上。那苏韵锦已经是瑞王的侧妃,他想得到就必须登上高位,你且由他惦记。要紧的是让他心里存着你的分量,坐稳王府主母之位才是正经!
(顾芷瑶拭泪哽咽)王爷府中已有三个通房、两位侍妾,良娣与侧妃俱全。那姚侧妃是翰林学士家的女儿,比女儿早入府几天。敬茶那日瞧着虽恭顺……(声音发颤)只怕她们欺我年幼,故也不敢多言,只叫她们散了。
(吴夫人叹着将女儿搂进怀中)我的儿,你父亲尚且有三房妾室,何况天家皇子?这深宅后院从来都是不见血的战场,你目前趁着新婚燕尔,抓住他的心,他目前也需要你的父亲, 自古最后的赢家都是能沉住气,懂隐忍蛰伏。
午宴的喧嚣犹在耳畔,阿韫回到水竹苑,心中那股憋闷却愈发清晰。她坐在窗前,望着院中几竿翠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紫檀木桌面。
宣王今日席间那番作态实在令她作呕。明明已有正妃,却还敢借着酒意对她言语轻佻,目光更是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流连。若不是碍于场合,她几乎要当场拂袖而去。
“辛夷。”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身着淡青衣裳的侍女悄步上前:“姑娘有何吩咐?”
阿韫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你去把蛛网最近得到的那个消息,想法子透给东宫。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他们自己查到的。”
辛夷微微一惊:“姑娘,那消息不是要留待日后......”
“我改主意了。”阿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宣王既然有闲心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不如给他找些正事做。礼尚往来,方显礼数。”
辛夷会意,垂首道:“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