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韫怀着忐忑与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楚,跟着引路的侍女来到王府后院。越往里走,她越觉得不对劲。廊下竟挂着崭新的红灯笼,侍女小厮们的脸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她被引到一处精心打理过的院落,推开正房的门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屋内,红烛高燃,帐幔轻垂,处处点缀着喜庆的红色。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暖桂香。这分明是一副……新婚洞房的布置?
阿韫一头雾水,怔在原地。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这般急切唤我过来,还布置成这样……难道是想告知我,他要纳太守之女(或某位贵女)为侧妃?以此联合本地势力?’
想到这里,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言。这三年来,他们为避人耳目,尤其是防备吴恙,极少见面。每一次短暂的相会都如同地下接头,匆匆交换信息后便各自离去。他们所行之事,如履薄冰,彼此疏远才是对对方最好的保护。也因此,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却至今未曾圆房。
此刻,见这满室喜庆,却不是为了她,阿韫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悲伤涌上心头。三年来的隐忍、付出、思念,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笑话。泪水迅速沁满了眼眶,模糊了眼前的红色。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猛地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阿韫!”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昭宴霖的声音从内间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和不解。他快步走出,身上竟也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常服,更衬得他俊美无双,眉宇之间带着欢愉,此刻却满是困惑。
他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她挣脱。“怎么了?为何要走?”他低下头,看到她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傻姑娘,”他叹了口气,伸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想到哪里去了?”
阿韫抬起泪眼,疑惑地看着他。
昭宴霖牵着她的手,引她走到桌前,指着日历上一个被朱笔圈起来的日子:“你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阿韫望去,猛地想起——三年前的今日,正是他们圣旨赐婚,她披上嫁衣,踏入瑞王府的日子。只是这三年的颠沛流离与紧张谋划,让她几乎忘了这个本该纪念的日子。
“三年前今日,你嫁与我为妻。”昭宴霖的目光深邃,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愧疚,“这三年,委屈你了。让你陪我在这苦寒之地挣扎,让你不得不隐藏身份,让你我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昭宴霖将她拥得更紧,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与无比的珍视:“阿韫,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
“我知道,大婚那日,实在是委屈你了。所以,我不想我们的第一次,再让你有任何遗憾。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足够安全、足够安稳的时刻,给我的阿韫一个完整的、不输于民间任何一对恩爱夫妻的洞房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