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已有些发僵:“妹妹既如此坚持,那便随你吧。”她移开目光,不再看殿下那抹湖碧色的身影,语气淡了几分,“都别干坐着了,用些点心吧。”
突然其中有一个身穿绿衣侍妾的张口说道,姐姐好大面子,竟让王妃都低三下四,
那绿衣侍妾的话音才落,清脆的巴掌声便猛地炸响,惊得所有人俱是一颤。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得针落可闻。
阿韫出手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只见她身影一动,已然站在那捂着脸、目瞪口呆的侍妾面前。阿韫眸色冷冽如寒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知道我面子大,你还敢张口?”她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怒气,只有一种冰冷的蔑视,“掂不清自己什么身份的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那绿衣张侍妾半张脸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痛楚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是荣妃娘娘赐下的人,在王妃入府前,确实得过几天宠,在府里跋扈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当面折辱?她愣了片刻,巨大的委屈和愤恨冲上心头,“哇”地一声哭出来,猛地扑跪到王妃座前,涕泪交加:
“王妃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她哭得浑身发抖,指着阿韫,“娘娘您还在上头坐着呢,她、她怎么就敢越过您,动手教训府里的人!这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娘娘您啊!”
她这一哭诉,巧妙地将一桩简单的口角冲突,扭变成了对王妃权威的公然挑衅。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王妃身上。瑞王妃端着茶盏的手指捏得发白,面上温和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这张侍妾虽愚蠢,却最后一句话狠狠将她架了起来。她若处理不当,要么得罪荣妃,要么便是默认了这新侧妃能凌驾于自己之上。
厅内静得可怕,只余张侍妾压抑的啜泣声和熏香沉闷的甜腻气息。
王妃端坐于上,指尖缓缓划过茶盏细腻的釉面,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沉沉的威压落下:
“张氏言语无状,冲撞侧妃,是为不敬。禁足半月,抄写《女戒》百遍,静思己过。”她目光微转,落在阿韫身上,顿了顿,继续道,“苏侧妃性情刚烈,出手惩戒虽事出有因,然则于本妃座前公然动手,无视府规,亦有错处。便去院中石板地上,跪足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这张侍妾闻言,脸上的红肿和泪痕都仿佛不那么痛了。禁足?在这王府后院里,王爷即将远行,禁不禁足还不是王妃一句话?反倒是那苏侧妃,竟要被罚跪一个时辰!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几乎压不住嘴角一丝得意的弧度,忙不迭叩首,声音都透着一股轻快:“奴婢领罚,谢娘娘教诲!”
她甚至偷偷瞥了阿韫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阿韫脸上却无半分波澜。她甚至没有看那张侍妾一眼,只朝着王妃的方向,极平静地微微一福:“妾身,领罚。”
说罢,她径直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厅堂,来到庭院正中。阳光炽烈,照得青石板地面泛着刺目的光。她撩起裙摆,毫不犹豫,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