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阿韫居于深闺待嫁,婚期定在三月之后。而太子大婚典礼更为隆重,定于半年后举行,此乃国之盛事,日子由钦天监择定,礼部上下早已忙得人仰马翻。
依长幼之序,大皇子宣王先行大婚,随后是二皇子,四皇子的吉日也赶得颇紧。礼部侍郎已整月未曾归家,终日埋首于婚仪典章、宾客名录之间,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瓣。
京都之中一时喜事连连,街巷坊间皆议论纷纷,百姓皆赞君主圣明、皇子成家乃昭示太平盛事。就连宫中一向威严肃穆的皇上,听闻民间颂声,眉间也难得舒展了几分笑意。
这接连的喜讯,恰似一阵春风,短暂吹散了朝堂近日的阴霾。
一月倏忽而过,相府内外张灯结彩,花芷苑中烛火莹莹,映得夜如白昼。
吴夫人轻轻揽住顾芷瑶,指尖抚过她如墨的发丝,声音低柔却字字清晰:“瑶儿,今日母亲说的话,你要一一记在心里。”
她注视着女儿的眼睛,缓缓道:“你嫁与宣王,不必觉得委屈。自古夺嫡之路艰险凶恶,不到最后一刻,无人能定输赢——当今圣上,当初不也非嫡非长么?”
“入了宣王府,最要紧的是握住宣王的心。男人的心若向着你,你的日子便顺了大半。你父亲妾室不少,可对我从来敬重,未曾宠妾灭妻。任凭她们生多少子女,也无人能动摇你与你哥哥的地位。”
吴夫人语气转沉,目光凝重:“女子虽不能如男子般上阵杀敌,可后宅之争,从不比战场温和。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你要做的,是坐稳正妃之位,执掌中馈,早日为宣王诞下嫡子。”
她最后轻叹一声,替女儿理了理衣襟,温声道:“既成夫妻,便须懂得包容。今后不可再如家中这般任性——你的夫君是帝王之子,能真正走进他心里,才是你的本事。”
吴夫人语气转沉,目光凝重:“你父亲虽未明确站队,但你切记耐心蛰伏。当年我怀你时,有位高僧曾言,若得女儿,必是福泽深厚、命带大运之人。”她指尖轻抚女儿脸颊,声音愈轻,“命运本就风云变幻,你要信那三分天命,更要靠自己争得七分前程。”
“我的儿,今后的路终须你自己走下去。我将王嬷嬷给你,她既能助你管家,亦能教你人情世故。待日后你能独当一面,再让她回来不迟。你房中的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也都带去王府,知根知底的人最是难得。”
烛火微微跳动,吴夫人压低了声:“若来日你有孕,便主动将抚琴那丫鬟抬为通房。莫要小气——男人鲜有不偷腥的,与其让外人钻了空子,不如你自己递到眼前。”她从袖中取出一本锦面小册,轻轻塞入女儿箱底,“这里有一本春密图,如今你或许羞于启齿,日后便知其中妙处。”
更漏声渐沉,母女二人絮语直至三更。吴夫人终于起身,柔声道:“瑶儿,该歇了。明日大喜之日,可不能顶着一双倦眼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