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宝立刻来了精神,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啊好啊!太傅快讲!”
那变脸速度,堪比翻书。
许太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
“话说前朝有一位皇帝,自幼酷爱木工,斧凿刨锯,无所不精。”
“他能在书房里连续待上几个时辰,就为了雕琢一把小小的木椅,而对朝堂奏折兴趣缺缺。群臣对此忧心忡忡,屡屡进谏。”
赵小宝一听,眼睛亮了:
【诶?同行啊!(虽然他是磕cp,人家是搞木工)】
他忍不住插嘴:“然后呢然后呢?他被骂了吗?”
许太傅摇摇头:
“起初是的。但后来,一位老臣想了个法子。”
“他不再劝阻皇帝做木工,反而找来天下最好的工匠与皇帝交流,并将一些需要精巧构思的器械图纸(比如改良水车、军械部件)‘不经意’地放在皇帝能看到的地方。”
“皇帝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亲自参与设计和改进。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位皇帝后来督造出的军械格外精良,改良的农具也大大提升了百姓耕作的效率。”
“他虽不常坐在朝堂上听那些冗长的辩论,却用自己的‘爱好’,实实在在地为强国富民出了一份力。”
“后人评价他,虽非雄才大略,却也称得上‘工于匠心,惠泽于民’。”
赵小宝听得目瞪口呆,内心震撼:
【还能这样?当皇帝和搞爱好不冲突!甚至还能互相成就!】
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许太傅不等他消化完,又讲了第二个故事:
“再说说另一位皇帝,他生性不喜约束,厌恶宫廷礼节,常常溜出宫去,在市井间游荡。大臣们觉得这有失体统,危险至极。”
赵小宝感同身受地猛点头:
【就是就是!宫里规矩太多了!还是宫外自在!】
“但这位皇帝在民间,看到了官员们奏折里永远不会写的真实民生——百姓的疾苦,市井的繁荣,官吏的清廉与贪腐。”
“他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回到宫中后,他处置了几个欺上瞒下的贪官,调整了几项不合时宜的政令,皆是源于他宫外的见闻。”
“他虽然行事跳脱,不被传统礼法所容,但他做出的某些决策,却格外接地气,深得民心。”
赵小宝的眼睛越来越亮,【微服私访?这个我熟啊!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原来真有皇帝这么干?还干成了?】
许太傅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神,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总结道:
“皇上,可见这皇帝之位,并非只有一个固定的模子。”
“有人善于纳谏,有人善于决断,有人善于发展经济,也有人……能将自己的特长、甚至是不被常人理解的‘癖好’,转化为治理国家的独特优势。”
“关键在于,是否心系天下,是否能用自己擅长的方式,为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带来福祉。”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小宝:
“当然,基本的朝政、礼法、学识不可或缺,那是根基。但在此之上,皇上亦不必完全压抑自己的天性。”
“找到那条属于您自己的、既能承担责任,又不完全迷失本心的路,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堂课,没有之乎者也,没有严厉的考校,只有两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和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
赵小宝听得如痴如醉,感觉眼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当皇帝不一定要整天板着脸批奏折!还可以这样?!】
【我的cp事业是不是也有救了?!说不定以后还能靠这个名正言顺地撮合……啊不是,是观察臣子们的工作配合情况?!】
【这太傅……是神仙吧!说的话怎么这么对我胃口!】
他再看许太傅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和排斥,反而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和一丝丝的……亲近感?
“太傅!”赵小宝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您说的太有道理了!那……那我以后……”
许太傅微笑着打断他:“皇上,今日课时已到。道理需要慢慢体会,路也需要一步步走。明日,我们再讲别的故事。”
赵小宝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点头:“好!学生明日一定准时来!”
看着赵小宝蹦蹦跳跳、跟来时判若两人地离开御书房,许太傅端起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孺子可教也。】
他心里想着,【摄政王说得没错,这孩子,得顺着毛捋。】
【或许,大乾的未来,真会因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皇帝,而变得有所不同?】
而赵小宝呢,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兴奋地琢磨,感觉这皇帝生活,好像……
突然变得有盼头起来了?至少,这学上得,不亏!
边关,风卷黄沙,旌旗猎猎。
凌云按着佩刀,挺直脊背立于城墙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远处那支在漫天风沙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队伍。
队伍规模不大,约莫千人,打着女真特有的苍狼旗帜,车辆辎重不少,行进速度平稳,确实不像是突袭的军队。
“来了!”凌云低喝一声,声线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冷硬。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官下令。
“随我下去,迎接这位……不知是敌是友的‘客人’。”
“是,将军!”
城门缓缓打开,凌云带着一队亲兵,策马而出,在离城门一箭之地勒马停下,静候女真车队的到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即便在对方的地盘(心理上)前,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
女真车队缓缓停下,尘土稍稍落定。
为首的一位身着女真官服、腰佩弯刀的女官骑在马上,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凌云和他身后的士兵。
凌云驱马上前两步,于马上拱了拱手,声音洪亮,不卑不亢:
“我大乾皇帝陛下,特派下官在此迎接女真使团!边关之地,条件简陋,若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身份和来意,也维持了大国的气度。
那为首的女官嘴唇微动,似乎正要回话。
然而,就在此时,队伍中间那辆装饰最为华丽、由四匹健马拉着的马车里,却率先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算高昂,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和磁性,仿佛带着钩子,穿透了风沙,清晰地传入凌云耳中:
“哦?大乾的那位小皇帝……倒是颇为有趣。”
话语内容带着一丝玩味,甚至可以说是……调侃?
语气听不出是善意还是恶意,但绝不像是对一位国君应有的恭敬口吻。
凌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警铃微响。
对方不仅直接评论皇上,还用“小皇帝”这种带着些许轻慢的称呼……这女真使团,果然来者不善?
或者说,这位藏在马车里的正主,态度颇为微妙。
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投向那辆马车,朗声道:
“车内可是女真使团主事之人?既已抵达我大乾边境,何不现身一见?也好让下官尽地主之谊。”
他倒要看看,这敢直言他国皇帝“有趣”的,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