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宝一路狂奔,那歪歪扭扭的龙袍下摆差点把他绊个跟头。
好不容易冲到宫门前,果然看见谢知遥如同一尊冰雕,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晨光熹微中,谢知遥的脸色比昨天在朝堂上还要苍白几分,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嘴唇紧抿,毫无血色。
显然,被皇帝赐婚给一个男人(尤其是那个跟他吵得不可开交的武夫)这件事,让他气得一夜没睡,此刻全凭一股“以死明志”的劲儿撑着。
他一见到匆匆赶来的赵小宝,立刻深深叩首,声音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冰冷而绝望,如同腊月的寒风:
“陛下!臣与凌将军皆为男子,此举有违人伦纲常,实乃滑天下之大稽!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否则臣便长跪不起,以死明志!”
赵小宝此刻的内心oS(暴跳如雷):
【完了完了!玩脱了!真要死谏!】
【这哥们儿来真的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的cp不能就这么夭折了啊!】
【忽悠!对!必须接着忽悠!】
他眼珠子一转,看到宫门口已经有些侍卫和路过的低级官员在偷偷张望,这可不是谈(hu)心(you)的好地方。
“咳咳,”赵小宝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谢爱卿,此地非议事之所,有何委屈,随朕去御书房详谈。”
说着,也不等谢知遥回应,示意旁边的侍卫,“扶谢尚书起来,去御书房!”
谢知遥还想坚持,但侍卫已经上前,半扶半“请”地将他架了起来。
他只能憋着一口气,跟着赵小宝往御书房走。
一进御书房,屏退了左右(福公公还想留下,被赵小宝一个“你敢打扰朕挽救cp就死定了”的眼神瞪了出去),谢知遥“噗通”一声,又直挺挺地跪下了,声音比刚才更坚定: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小宝看着他又跪,头都大了:
【哎哟喂,怎么动不动就跪!膝盖不疼吗?】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喊。
面上,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的cp可不能bE啊!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皇帝威仪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谢知遥面前,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与谢知遥几乎平视。
赵小宝看着眼前这块又冷又硬的“谢氏冰山”,感觉比昨天批那些奏折还难搞。
但为了cp不bE,为了未来的清净日子,他拼了!
小脑袋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cpU都快干烧了!
“有了!”赵小宝灵光一闪。
赵小宝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绝世妙计,“谢爱卿,你看啊,问题的根子,不就是凌云那家伙死要钱,而你户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他双手比划着,试图让逻辑更清晰(自认为):
“你们俩现在成了‘一家人’,嘿!那这事儿性质就变了!军饷,从‘国家大事’变成了你们的‘家庭内部矛盾’!”
“关起门来,是自己勒紧裤腰带省着花,还是两口子一起想办法开源节流——比如,砍掉点军中不必要的开销?或者你帮他想想别的来钱路子?”
“这不都比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骂我守财奴,我喷你败家子,吵得唾沫横飞、让全天下看笑话强一百倍?”
赵小宝仔细观察, 只见谢知遥依旧跪得笔直,但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
那冰冷的眼神里,锐利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好像……真的在思考他这番歪理?有效!
谢知遥内心思忖: 【家庭内部矛盾……变公为私……保全朝廷体面……】
这些话像小锤子一样,轻轻敲打着他固有的认知。
【的确,朝堂争吵有失体统,若能私下协商……】
看着谢知遥有些呆愣!趁热打铁!赵小宝立刻进阶到第二层忽悠,语气更加诚恳(伪):
“朕这可不是乱来!朕这是在为你们创造一个绝佳的‘深度交流与合作平台’!”
“你想想,以后凌将军那边所有的军需预算、项目申请,直接跟你这个‘内人’——哦,是内部负责人——对接!”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管理天才。
“少了多少中间环节?省了多少扯皮推诿的时间?流程简化,效率倍增!信息直达,沟通顺畅!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吗?”
“为了提升朝廷运转效率,为了节省国库不必要的耗损,个人做出一点点形式上的……呃……调整,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谢爱卿!”
赵小宝看着谢知遥的眼神明显变了!那是一种他非常熟悉的眼神——就像他们学院那个学霸听到能参与一个牛逼课题时的眼神!
“利国利民”、“效率倍增” 这几个字,精准地戳中了这位户部尚书的痒处!
谢知遥此刻的内心震动:
【流程简化……效率倍增……】
【作为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痛恨冗长的流程和低下的效率。】
【如果真能借此机会,建立一个更直接、更高效的军费协商机制……这个诱惑,对一个致力于理清财政的官员来说,太大了。】
眼看前两招效果显着,赵小宝决定放出终极大招,进行灵魂拷问!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刚才强行憋出来的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小脸垮得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脆弱”:
“谢爱卿……朕……朕知道朕年纪小,很多事不懂……这是朕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第一个‘重大决策’……”
他故意把“重大决策”说得特别重,带着点小孩炫耀成果又怕被否定的委屈。
“朕还以为……以为能帮你们解决问题,能让母后和皇叔看看,朕不是小孩子了……”
“可……可你不但不领情,还要抗旨……呜呜……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朕就是个胡闹的、不堪大任的……昏君?”
说到“昏君”两个字时,他恰到好处地肩膀一抖,仿佛这两个字有千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谢知遥的脸“唰”地一下,比刚才还要白上三分!简直是面无血色!
“抗旨”、“昏君” 这两个大帽子扣下来,尤其是从一个十二岁、眼泪汪汪的小皇帝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堪比核弹!
谢知遥那挺直的腰背都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慌?
谢知遥此刻的内心那叫一个骇浪滔天:
【抗旨?昏君!陛下竟会如此想?】
【他只是想据理力争,维护纲常,怎么就成了逼迫幼主、坐实陛下昏庸的罪臣了?这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先帝托孤,太后、摄政王在侧,若因他之故,让陛下背上“昏君”之名,他谢知遥万死难辞其咎!】
看着谢知遥那被“昏君”二字吓得魂不附体、世界观剧烈动摇的样子,赵小宝心里乐开了花,差点没忍住蹦起来。
【终极杀招,熊孩子打滚模式? 暂停实施!】
【看来不需要了!他的“忽悠三连击”效果拔群!】
谢知遥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之前那番义正辞严的“有违人伦纲常”的说辞,在“解决实际问题”、“提高效率”尤其是“避免陛下成为昏君”的巨大压力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被说服了?(或者说,是被绕进去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红红、看似纯良无害的小皇帝,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又荒谬的感觉——这陛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谢知遥那坚固如冰山的意志,在这一连串“逻辑鬼才”般的角度和皇帝“真情实感”的哭诉下,终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张了张嘴,那句“臣万死不敢认同”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赵小宝看着他犹豫挣扎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