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长亲自挂帅的专项小组的推动下，一切流程都开了绿灯。
工商、税务、土地……所有部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
仅仅三天后，一块烫金的崭新牌匾，就挂在了原红旗化工厂的大门口。
“东方新材料有限公司”。
李卫东的名字，被清晰地印在了文件上，职务是董事长兼总经理。
公司成立的第一天，李卫东没有搞什么庆典。
他直接召集了钱卫国等十几名原厂的核心技术人员，在刚刚清理出来的会议室里，召开了第一次内部会议。
气氛很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
李卫东等大家的议论声小了一些，才轻轻敲了敲桌子。
“各位，我知道大家都很高兴。”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我需要提醒各位，我们现在只是有了一张入场券。”
李卫东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
“二十亿的投资，亚洲最大的目标，听起来很唬人。”
“但光靠我们现有的技术，和苏联人留下的那些图纸，够吗？”
钱卫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李总，您的意思是？”
李卫东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木桶。
“苏联的技术，理论很强，大开大合，给了我们一个很高的起点。”
“这决定了我们的木桶，可以造得很高。”
他随后在木桶的一侧，画了一块明显的短板。
“但我们的生产工艺、流程管理、质量控制，还停留在非常粗糙的阶段。”
“这块短板，决定了我们到底能装多少水。”
“要实现我们的目标，就必须把这块短板补上。”
在场的技术员们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明白，李卫东说的是事实。
他们可以按照图纸造出东西，但怎么造得又快又好，成本又低，这里面的学问太大了。
“那……李总，我们该去哪里学习这些先进的经验？”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问道。
李卫东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
“学习？”
“不，我们不学。”
“我们直接把老师请回来。”
他放下笔，走回座位，拿起桌上一部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
“我要的，是全世界最顶级的老师。”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冷静的女声。
“老板。”
是卡捷琳娜。
“光亮那边的事情办妥了，新公司已经挂牌。”李卫东言简意赅。
“现在，该启动下一步了。”
“通知你那边的人，可以开始了。”
李卫东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启动，‘莱茵河收割计划’。”
电话那头的卡捷琳娜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干脆地回答。
“明白。”
挂断电话，李卫东看着会议室里一脸茫然的众人，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很快，我们就会迎来一批新同事。”
“日耳曼人。”
日耳曼，柏林。
卡捷琳娜放下了电话，昔日那个跟在李卫东身后，还有些青涩的女大学生，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位气场十足的商业女强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精明与干练。
“安娜。”她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一个干练的日耳曼女助理走了进来。
“总裁，有什么吩咐？”
“通知我们在《法兰克福汇报》和《明镜周刊》上预订的版面，广告可以发出去了。”
卡捷琳娜递过去一份文件。
“另外，以‘中德未来科技交流协会’的名义，向我们名单上的所有人，发出技术研讨会的邀请函。”
“是，总裁。”
女助理接过文件，转身离去。
卡捷琳娜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柏林的车水马龙。
自从两德统一，无数前东德的国营企业，正在被西德的工业巨头们以近乎掠夺的方式吞并、重组、解散。
巴斯夫、西门子、拜耳……这些巨兽在享受盛宴的同时，也制造了数以十万计的失业工程师和高级技术工人。
他们才华横溢，经验丰富，却在一夜之间，从国家的骄傲，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包袱。
而李卫东，早在柏林墙倒塌的那一刻，就盯上了这批宝贵的人力资源。
他给卡捷琳娜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人，打包带走！
几天后，一则广告，在日耳曼主流媒体上悄然出现。
一个名为“中德未来科技交流协会”的非盈利组织，宣称为了帮助东部地区的专家再就业，将举办一系列高规格的技术研讨会和招聘会。
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但当第一场研讨会的细节流出后，整个日耳曼的化工界都震动了。
克劳斯·舒尔茨，一位曾在东德最大的聚合物工厂担任了二十年总工程师的老人，正坐在一家小酒馆里，用最后几个马克买了一杯啤酒。
工厂被巴斯夫收购后，他因为“思想僵化”和“技术落后”，被第一时间辞退。
他引以为傲的职业生涯，就这样耻辱地结束了。
一个曾经的同事，拿着一份报纸，匆匆找到了他。
“克劳斯！快看这个！”
舒尔茨接过报纸，看到了那份来自“东方”的邀请。
上面开出的条件，让他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
职位：东方新材料公司，首席工艺工程师。
薪资：年薪三十万日耳曼马克，美金结算。
福利：家属安置，子女教育，充足到让你害怕的研发资金。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我们需要的，是您脑子里积累了四十年的经验与智慧，而不是一张来自西德大学的文凭。”
舒尔茨的手，开始颤抖。
他猛地灌下最后一口啤酒，站了起来。
“我去！”
相似的一幕，在日耳曼东部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这些被时代抛弃的顶级专家，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协会”举办的招聘会。
卡捷琳娜在招聘会上，面对着数百名曾经的行业翘楚，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女士们，先生们。”
“我知道你们的骄傲，也理解你们的失落。”
“在东方，有一个刚刚升起的巨人，他不在乎你们的出身，不在乎你们的年龄。”
“他只在乎一件事，你们是否还拥有改变世界的热情。”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欢迎你们的加入。”
短短几周时间，就有超过五十名世界顶级的化工专家、工艺工程师和高级技工，与“协会”签订了“技术援助”合同。
这股不正常的人才流失潮，很快引起了西门子和巴斯夫等日耳曼巨头的警觉。
他们试图通过行业协会和政府部门进行阻挠，指责这是“恶性挖墙脚”。
但卡捷琳娜的所有操作，都在法律框架内进行。
“技术援助”，“再就业帮扶”，一切都无懈可击。
日耳曼巨头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屑一顾的“工业垃圾”，被东方人当成宝贝一样，一个个打包带走。
半个月后，一架汉莎航空的客机，降落在省城机场。
第一批由十二名日耳曼顶级化工专家组成的“先遣队”，以“技术交流”的名义，抵达了龙国。
钱卫国亲自带着厂里的几个技术骨干，在出站口迎接。
当他看到那群以严谨和刻板着称的日耳曼专家，走出通道时，激动得手心全是汗。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边眼镜，名叫汉斯·穆勒的老者。他曾是巴斯夫某分公司首席工程师。
钱卫国快步上前，伸出手，用他那蹩脚的英语说道。
“wele！wele to china！”
汉斯·穆勒握住了他的手，用流利的英语回答。
“你好，钱总工程师，很高兴见到你。”
两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象征着，苏联的顶尖理论，与日耳曼的精密工艺，终于在这片东方大地上，实现了历史性的会师。
李卫东的人才库，完成了又一次跨越式的升级。
在参观完正在热火朝天改造的厂区，并且看到了那些来自苏联的，连他们都感到惊艳的先进技术图纸后，这群骄傲的日耳曼人被彻底镇住了。
汉斯·穆勒站在巨大的工厂规划图前，久久不语。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李卫东，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困惑。
“李先生，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梦。”
他扶了扶眼镜，指着图纸上一个核心的反应釜。
“但恕我直言，这里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生产这种级别的超纯材料，需要极其稳定，而且庞大的电力供应。”
汉斯·穆勒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请问，电，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