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在身后翻涌，直到办公室熟悉的气味包裹上来，西弗勒斯·斯内普才猛地停住脚步。
他背靠紧闭的门板，胸腔里那种陌生的、近乎疼痛的悸动仍未平息，让他有一瞬的窒息感。
见鬼。
他阴沉着脸，试图将那双灰色眼眸和那句轻快祝福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他大步走向书桌，却第一眼看见了那个深色丝绒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瓶珍贵的火龙血，以及那本《斯莱特林的日记》。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指尖拂过日记冰凉封皮的触感，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在他三十余年充满警惕与算计的人生经验里，从未遇到过伊莎·希尔这样的存在。
她不畏惧他的阴沉，不抵触他的刻薄，甚至能将那些对旁人而言的恶意，轻而易举地转化为某种近乎认可的东西。
这不合逻辑，也让他无所适从。
他伸出手，有些粗暴地揉了揉那团蹭过来的、冰凉柔软的默默然。
默默然被揉得晃了晃，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像它那个主人一样更贴紧他。
“麻烦透了。”他低低地说，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放轻了。
或许该找阿不思谈谈……
但这个念头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阿不思到底去哪儿了？
什么事情能困住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将近一周？
* * *
阿不思站在阿拉斯托·穆迪那扇布满防御的门前，耐心地破解了至少七层交错叠加的防护咒，又通过了十五道只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和阿拉斯托·穆迪才知道答案的问答。
当最后一道铁门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向两侧滑开时，独眼的老傲罗正举着发光的魔杖对准门口的阿不思，那只魔法义眼在眼窝里疯狂转动。
“该死的，邓布利多。”穆迪粗声粗气地说，但魔杖稍微放低了些，“你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有些事情，当面说更稳妥。”阿不思温和地回答，径自走进这间与其说是住所、不如说是堡垒的房间。
他们谈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阿不思终于说出“小巴蒂·克劳奇还活着”这句话时，穆迪那只完好的眼睛猛地瞪大。
“那小子……”穆迪的表情带着兴奋和谨慎，“在哪儿？”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阿不思平静地说，“有人最近在女贞路附近看见了他。或者说，看见了疑似他的身影。我需要一双熟悉他、且不会引起魔法部过多注意的眼睛。”
穆迪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撑着桌子站起身，木质假腿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我去。”他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和一个退休的傲罗。这账怎么算都简单。”
阿不思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他知道穆迪不需要更多嘱咐。
离开穆迪那栋隐蔽的、被层层魔法保护的住所时，天色已近黄昏。
阿不思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对自己这趟行程还算满意。
至少，小巴蒂这条线有人去跟了。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不思转过头，看见胡安正从一条狭窄的小巷里钻出来，深棕色的斗篷边角沾了些灰尘，耳畔那枚黑羽饰品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年轻人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在暮色中眨了眨，随即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阿不思！”他快步走过来，发音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腔调，“真巧。”
“确实很巧，胡安先生。”阿不思微笑着说，“迷路了？”
胡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嗯……这里的街道长得都差不多。不过我挺喜欢这种探险的感觉。”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用深色油纸仔细包好的信件包裹，递了过来，“这个，能帮我带给伊莎吗？是之前答应帮她找的一些资料。”
阿不思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边缘整齐。
“当然。不过，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回霍格沃茨？天快黑了。”
胡安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再转转。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阿不思没有强求，只是温和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便看着胡安朝他挥挥手，转身重新没入那条小巷深处。
老人轻轻摇头，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此刻对自己这趟行程颇为满意的阿不思并不知道，他口袋里那封厚厚的信件，将会在霍格沃茨掀起怎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