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梅林,赞美西弗勒斯。
若不是西弗勒斯带着走过飞路网到霍格沃茨魔药办公室的路径,伊莎绝无可能如此迅速地返回霍格沃茨。
壁炉的绿色火焰尚未完全熄灭,眩晕与失重感让伊莎跌跌撞撞地从壁炉里摔出来。
预想中的碰撞没有发生,她被人抓住肩膀而稳住身形,那抹熟悉的艾草和魔药混合的味道环绕着她。
“西弗勒斯。”伊莎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已经先一步喊出对方的名字,西弗勒斯发出一声伊莎熟悉的冷哼。
在他准备收回扶着伊莎的手时,伊莎没有任何迟疑地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她的指尖有些凉。
西弗勒斯垂眸,视线落在她扣住自己腕部的纤细手指上。
他几乎在瞬间判断出:她没有因为之前贝尔比的谈话而生气,也没有退缩。
这让他胸腔里一直埋藏的涩然悄然化开,也带来了更多的惶恐:伊莎总是能轻易地越过他设下的防线。
在西弗勒斯准备抽出自己的手时。
“一起去校长室?”伊莎抬眼看他,“我发现了一些新的进展,需要立刻和阿不思谈。”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团一直安静蛰伏在她肩头的默默然动了。
它轻盈地缠绕上西弗勒斯的手臂,最终在他肩膀上重新盘踞下来。
熟悉的冰凉触感贴着他的皮肤,带着独属于她的、若有若无的魔力气息。
西弗勒斯没再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腕,伊莎也没主动松开他的手腕。
也许这就是她的方式。西弗勒斯想。她依然愿意让默默然靠近他,依然毫无保留地信赖他。
伊莎似乎从来不会因他的尖锐而真正动怒,而他,似乎也有了一点或许不必改变自己那身长满尖刺的铠甲的错觉。
这种诡异认知,竟给他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 * *
阿不思·邓布利多正伏案阅读一封书信,听到动静,抬起头,仿佛对这场未经预约的会面早有预料。
他没有询问,只是用魔杖轻轻一点,两张舒适的扶手椅便在书桌对面出现。
“阿不思。”伊莎径直走向其中一张椅子坐下,西弗勒斯坐在她身侧的另一张椅子,肩头的默默然微微的晃动像是在和阿不思打招呼。
伊莎一向不习惯寒暄,她询问了一个问题:“魂器可以是一个活物吗?”她顿了顿,像是在进行强调“或者说,一个人?”
这个问题让西弗勒斯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他瞬间明白了伊莎如此匆忙返回并拉上自己的原因:她发现了一个活的魂器。
阿不思脸上的温和笑意褪去,他双手在桌面上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随后又松开。
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理论上、分裂的灵魂碎片可以寄托于活体。但汤姆的目的在于‘不死’。活物会衰老,会意外,会死亡。一旦作为容器的生命消亡,那片灵魂也会随之毁灭。这违背了他追求永恒、规避风险的核心逻辑。”
他在质疑,但那双眼睛却翻涌着惊悸,一个活人魂器?
他曾经考虑过可能性,但因为活物风险太大的特性所以没有深思,只觉得是自己多虑。
短暂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阿不思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两封保存完好的信件,推到伊莎面前。
“这是瓦加度阿金巴德校长给你的信,你之前不在学校,便转到了我这里。另一封,”他的指尖在另一封风格迥异的信封上点了点,“是胡安让我带回给你的。”
伊莎微微挑眉,拿起属于瓦加度的那一封。
火漆印被挑开,她展开信纸,起初只是快速浏览,但很快,她的阅读速度慢了下来。
灰色的眼眸专注地扫过每一行字,眉心逐渐蹙紧,形成一道浅痕。
信中的内容超出了她的预期。
阿金巴德校长提出一个议题:艾莉西亚的“变形”。
他认为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阿尼马格斯,而是一种极为罕见、或许与希尔家族血脉或契约相关的“魔法变体”。
那些艾莉西亚能感知却无法留存的“声音”,被推测为是与更高维度魔法生命——很可能是凤凰族群——产生的本源共鸣。
然而,真正让伊莎意外的是下面这段话:
“……此类变体风险远高于寻常变形。施术者极易在强大的本源共鸣中迷失自我,被同化,甚至消散。因此,她必须拥有一个足够坚固的‘情感锚点’,一个能穿透魔法本质的呼唤,将她牢牢锚定在‘自我’的彼岸。这与构建默默然的防护屏障有相似之处,但要求更为纯粹和绝对……”
伊莎的目光在这几行字上反复徘徊。
情感锚点……她自己正是在阿金巴德校长的帮助下建立了艾莉西亚这个锚点。
校长对这个流程再熟悉不过,他根本无需特意来信强调技术细节。
这看似提醒的段落,更像是一种隐晦的警示?或者,指向了另一个缺失的环节?
还有信件的结尾处,那句奇怪的嘱咐:“……世事纷扰,前路未明。望你多倾听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建议,他经历过的离别与守护,或许能为你提供不同的视角。”
不同视角?离别与守护?
伊莎的思绪急速转动,校长不会无故提及邓布利多。
联想到之前艾莉西亚和凤凰的亲近,以及邓布利多自身那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家庭背景。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猜想悄然浮现。
难道阿金巴德校长在暗示,邓布利多家族与这种“魔法变体”或“契约代价”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甚至与凤凰有关?
她不动声色地折好信纸,将两封信都妥善收好。
西弗勒斯和阿不思都保持着沉默,等待着她。
短短几息之间,伊莎心中已经有了新的决策。
“哈利是活体魂器”这张牌是王牌,但此刻,阿金巴德信中隐含的、关于邓布利多软肋的线索,价值或许更高。
她原本打算用哈利的危机来换取邓布利多的坦诚与合作主导权。
但现在、或许,她可以同时握住两张王牌。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冷静地看向长桌后的老人:“看来,我们合作的基础,需要根据一些新出现的情况,进行一点调整。”
阿不思静静地回望着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将手边那封之前就在阅读的信件,向伊莎的方向推近了些。
“在讨论任何活体容器的可能性之前,”阿不思的声音很轻,“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先看看来自我的老朋友的信件。他对灵魂魔法、古老契约以及不死的代价,有着远超我们这个时代的研究。你或许也会对他感兴趣。”
伊莎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优雅古老的字体上。
落款处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尼可·勒梅。
信中的内容简洁而惊人:勒梅同意阿不思携一位“在炼金术与诅咒契约上展现出非凡洞察力的年轻炼金术师”前往巴黎做客。
同时,他表示自己已决定彻底卸下责任,将魔法石的安全处置权,完全委托给阿不思·邓布利多。
伊莎握着信纸,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魔法石?长生不老药的核心。
这不仅仅是一条线索,这本身就是足以改变整个战略布局的筹码之一。
邓布利多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她,本身就是互换信息、加强合作的意思。
而且毫不意外,这里的年轻炼金术师说的正是她,伊莎·希尔。
伊莎看完信后,做了一个完全出乎阿不思意料的举动。
她极为自然地将那封来自尼可·勒梅的信件,递给了身侧的西弗勒斯。
这个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本该如此。
西弗勒斯眉头微蹙,下意识接过了羊皮纸。
他垂眸扫过那些优雅的字体,当看到“魔法石的安全处置权”与“年轻炼金术师”等字眼时,他的目光凝固了。
阿不思的眉梢轻轻动了动,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里掠过一丝了然的光。
他想起之前两人间的远超‘魔力共振’的一幕,又看着此刻她毫不设防地分享。
这些细节无声地诉说一个事实:西弗勒斯·斯内普已被她划入最核心的信任圈。
“看来,”伊莎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双手轻轻环抱在胸前,“我们需要调整的合作方向是一致的。而合作的主体从‘希尔家族’,正式切换到‘伊莎·希尔’本人。”
阿不思缓缓颔首,脑海中闪过那本《邓布利多家族秘闻》中晦涩的段落,他需要伊莎来解答邓布利多家族可能的诅咒:
“‘希尔家族’这个名号,在现今的欧洲魔法界目标过于显着,也承载了太多历史与潜在的敌意。”
他顿了顿接着说:“据我所知,希尔家主,似乎罕有能安然度过二十七岁生辰的。”
西弗勒斯坐直了身体,目光转向阿不思。
老人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只是平静地继续:“魔法石所代表的‘可能性’,加上卓越的魔药与灵魂魔法造诣,”他的目光在西弗勒斯身上停留了一瞬,“或许正是打破那个古老诅咒的关键路径之一。”
伊莎听懂了。
阿不思不仅点破了家族诅咒契约的致命期限,更将魔法石与西弗勒斯的能力并列提出。
这不仅仅是一个提议。
阿不思在确认那条连接她与西弗勒斯的、看不见的线;在将破解家族诅咒契约的可能性,交到他们两人手中。
在把她目前最需要的、不可或缺的盟友与永生的线索作为筹码推上合作台。
潜台词是:让我们以此为基础,达成更深度的同盟,摧毁汤姆·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