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恶臭。
下水道主干管内,刘子阳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移动。终端屏幕的冷光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两侧墙壁湿滑,脚下污水流淌,深及小腿。
他屏住呼吸,更多依靠视觉和对危机的直觉前行。那股属于杀手的、冰冷锐利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蛛丝,虽然微弱,却始终未曾完全断绝。
(还在前面…这家伙对地下管网很熟悉。)
他加快脚步,污水被趟开,发出哗啦的轻响,在这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
刘子阳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个鱼跃扑倒!
“咻!”
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射过,打在身后的水泥壁上,溅起一串火星和碎屑!枪声在经过管道扭曲后变得沉闷,但杀意凛然!
(果然有枪!而且装了消音器!)
刘子阳顺势翻滚,躲到一处管道转弯的凸起后,心脏平稳跳动,眼神却愈发冰冷。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追踪,开始反击了。
他没有探头,而是将终端屏幕熄灭,彻底融入黑暗,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
对方也很沉得住气,没有再开枪,似乎也在黑暗中蛰伏,等待机会。
(比拼耐心吗?)
刘子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污浊空气中那丝几乎不可察的、属于人类的微弱体温和汗液气息。
(左前方,十五米,管道侧壁凹陷处…)
他动了!
没有脚步声,只有身体撕裂空气的微弱风声!他如同贴地疾掠的蝙蝠,利用管道地面的污水掩盖行动声响,瞬间拉近距离!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感知如此敏锐!仓促间再次扣动扳机!
“咻!咻!”
子弹打在刘子阳刚才途径的污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而刘子阳,已经如同鬼魅般欺近!在对方开出第三枪之前,他的右手如铁钳般精准扣住了对方持枪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手枪脱手掉入污水中。
对方反应也极快,左手寒光一闪,一把军用匕首直刺刘子阳腰腹!
刘子阳不闪不避,左手小臂如同钢鞭般猛地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火星迸射!
巨大的力量让那杀手手臂发麻,匕首险些脱手!他眼中闪过骇然,借力向后急退,想要拉开距离。
但刘子阳如影随形,贴身紧逼!拳、肘、膝、腿,化作一道道残影,带着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对方身上!
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双方的闪转腾挪,却将刘子阳绝对的力量和格斗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砰!砰!噗!”
肉体撞击声和闷哼声不断响起。那杀手虽然身手不凡,但在刘子阳突破后的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几招之间,便已多处受创,口鼻溢血,动作变得迟缓。
(不能让他死!要活口!)
刘子阳看准机会,一记手刀精准切向对方颈侧!
那杀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竟不闪不避,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后一撞,同时脚下用力一蹬!
“噗通!”
两人一同跌入了旁边一条水流更加湍急、更深邃的汇流管道中!
冰冷的、污浊不堪的污水瞬间将两人淹没!
水下世界一片漆黑,能见度几乎为零!污水灌入口鼻,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苦涩。巨大的水流冲击力拉扯着身体。
(想借水遁逃?或者同归于尽?)
刘子阳心中冷笑,屏住呼吸,罡气运转,抵御着水流的冲击和污水的侵蚀。他的右手依旧如同铁箍般死死扣住杀手的手腕,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杀手在水中疯狂扭动,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击打,双腿拼命蹬踹,试图摆脱控制。
但水下是刘子阳的另一个主场!他曾在极端环境下进行过残酷的水下格斗训练!
他凭借水流的变化和身体的触感,精准地判断着对方的动作。腰部猛地发力,如同巨蟒翻身,双腿如同剪刀般绞住对方的腰肢,将其牢牢锁住!
同时,他空出的左手并指如刀,凝聚罡气,无视水流的阻力,精准而又狠辣地连续点击在杀手背部几个特定的穴位上!
“呃!”
杀手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力道迅速减弱,口中冒出一连串痛苦的气泡。刘子阳的指力透过污水,直接破坏了他的神经传导和肌肉控制!
缺氧的痛苦开始侵袭两人的大脑。杀手的动作越来越无力,眼神开始涣散。
刘子阳也感到胸腔开始憋闷,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猛地收紧手臂,拖着如同死狗般的杀手,双腿在管道壁上一蹬,凭借着巨大的爆发力和对水流方向的判断,如同水下鱼雷般,朝着记忆中管网结构图指示的、最近的一个检修井口方向奋力游去!
黑暗,污水,缺氧,以及一个垂死挣扎的俘虏…
这是一场意志与生存本能的较量!
十几秒后,就在刘子阳感觉肺部快要炸开的极限时刻,他猛地向上撞去!
“哗啦——!”
两人的头颅终于破开水面!
新鲜(相对而言)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下水道特有的污浊,却如同甘泉!
刘子阳大口喘息着,抹去脸上的污水,看清了周围。这是一个较大的汇流井,上方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铸铁井盖。
他单手拖着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意识模糊的杀手,另一只手猛地向上推去!
“哐当!”
沉重的井盖被他轻松推开,月光和城市的光污染洒落下来。
他先将杀手如同扔垃圾般甩上地面,然后自己才湿漉漉地爬了出来,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滴着浑浊的污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却如同一尊刚从地狱归来的战神。
早已守候在附近的特勤人员立刻冲上前,将奄奄一息的杀手控制住,戴上头套,迅速押离。
明清月快步走来,看着如同落汤鸡却眼神明亮的刘子阳,松了口气,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
“没事吧?”
刘子阳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杀手被带走的方向。
“抓到了。下面该好好问问,是谁派他来的了。”
他的声音带着水汽的冰冷,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这场黑暗中的猎杀,以他的完胜告终。
但真相的挖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