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东方之星号”顺利结束航程,缓缓停靠在东海市国际邮轮码头。船上的惊魂事件被严格控制在极小范围内,绝大多数乘客带着美好回忆和谈资尽兴而归。而对刘子阳而言,这次航行带回来的,是抓获的俘虏、未烧尽的残片线索,以及一份来自宋家的、让他颇感压力的正式邀请。
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宋家宅邸,与其说是住宅,不如说是一座融合了现代美学与中式园林精髓的艺术庄园。低调而庄严的大门后,是精心打理的庭院、流水潺潺的景观和一座线条流畅的现代风格主楼。
刘子阳依旧是“陈阳”的打扮,只是换了一身更为正式、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在管家恭敬的引领下,走入灯火通明的大厅。元灵儿则以助理的身份跟随,同样穿着得体,努力维持着职业化的表情。
大厅内,宋雨霏的父亲,宋氏集团的掌舵人宋建国,亲自迎了上来。他年约五十许,身材保持得很好,两鬓微霜,眼神锐利而充满威严,但此刻脸上带着真诚而热情的笑容。
“陈先生!欢迎欢迎!快请进!”宋建国用力握住刘子阳的手,力道沉稳,“这次在船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两次出手相救,小女她……”他话语中带着后怕和难以言表的感激,看向刘子阳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宋先生言重了,举手之劳,任何有能力的男士遇到那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刘子阳(陈阳) 得体地回应,语气不卑不亢,既没有居功自傲,也没有过分谦卑。
(这种场合,真是比对付几个杀手还累。)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宋家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宋建国郑重说道,引着刘子阳和元灵儿走向餐厅,“快请入席,今天没有外人,就是家常便饭,聊表谢意。”
餐厅奢华而不失雅致,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鲜花。除了宋建国和宋雨霏,还有宋雨霏的母亲,一位气质雍容、面带温和笑容的妇人,以及宋雨霏的哥哥,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男子。
宋雨霏今晚穿着一身淡雅的藕荷色长裙,少了几分商场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婉。她看到刘子阳进来,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眼神中那抹复杂的情愫,却比在船上时更加明显。
“陈先生,林小姐。”她轻声打招呼,目光在刘子阳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
“宋小姐。”刘子阳微微颔首,元灵儿也礼貌回应。
席间,气氛看似融洽和谐。宋建国夫妇热情招呼,不断询问“陈阳”的家族生意、在东南亚的情况,言语间透露出想要加深合作的意向。宋雨霏的哥哥也适时加入交谈,话题多围绕商业和宏观经济。
刘子阳凭借着明清月准备的完美背景资料和对全球经济动向的了解,应对得滴水不漏,谈吐间展现出的见识和沉稳,让宋建国眼中的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这哪里是谢恩宴,分明是考察未来女婿的鸿门宴……)刘子阳内心苦笑,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陈阳”应有的风度。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宋雨霏投来的、那带着感激、好奇,以及越来越掩饰不住的好感的目光。这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陈先生年轻有为,见识不凡,真是难得。”宋建国举起酒杯,感慨道,“听小女说,你在船上身手也十分了得,真是文武双全。不知……陈先生目前可曾婚配?或者有稳定的交往对象?”他终于还是将话题引向了这个方向。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子阳身上。宋雨霏更是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餐巾,耳根微微泛红。
元灵儿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刘子阳一脚,眼神里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来了……)刘子阳心中暗叹,放下酒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和坦诚:“多谢宋先生关心。家中长辈确实催促过,不过……我个人认为,男儿当先立业。目前心思都放在拓展家族业务上,暂时还未考虑个人问题。而且,”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元灵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林影作为我的助理和合作伙伴,我们之间更多是工作上的默契。”
他这番话,既婉拒了宋建国的试探,也巧妙地将元灵儿定位在“工作伙伴”上,避免了她被卷入不必要的误会。
元灵儿配合地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宋建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哈哈一笑:“理解,理解!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是好事!来,喝酒,喝酒!”
宋雨霏闻言,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振作,只是用餐的动作似乎慢了些许。
接下来的气氛虽然依旧热情,但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些。话题重新回到商业和时政上。
宴席结束后,宋建国亲自将刘子阳送到门口,握着他的手,语气真诚:“陈先生,大恩不言谢。以后在国内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宋家必定竭尽全力。也希望我们两家以后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宋先生太客气了,有机会一定合作。”刘子阳(陈阳) 礼貌回应。
离开宋家庄园,坐进车里,刘子阳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元灵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阳哥,看你紧张的!宋家这是摆明了想招你当乘龙快婿啊!宋大小姐看你的眼神,啧啧……”
“少胡说八道。”刘子阳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神情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任务期间,不谈私情。更何况……”他没有说下去,但脑海中闪过了唐晓柔那温柔恬静的身影。
(晓柔……)
他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对元灵儿正色道:“联系钱大校和明小姐,汇报情况。另外,询问一下对那个杀手头目和残片线索的审讯、核查进展。‘暗影殿’的事情还没完,我们不能有丝毫松懈。”
车辆汇入都市的车流,将身后的奢华庄园远远抛离。刘子阳知道,宋家的宴请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的战场,依然在那些看不见的暗处。而他所背负的职责和情感,也注定让他的路,无法像寻常人那样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