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山峦叠翠,雾霭初散。清澈的溪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山谷里生长着茂密的树林,人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陈腐树叶的声音,应该是许久未有人涉足于此了。
“师父,这里空气好清新哦,都让我有些想念咱们身毒的原始森林了呢!”
“抓紧赶路!”巫女白玛琥珀色的瞳仁紧紧盯着前方,生怕路上有什么危险。这片山谷人迹罕至,偶尔有鸟鸣阵阵,只怕有蛇虫鼠蚁瘴气缠绕,间或有歹人为非作歹也是说不定的。
巫女白玛走南闯北,对路途上的危险格外谨慎,倒是霞乌兰初出茅庐,显得更加活泼无畏。
正在巫女白玛屏住呼吸往前探看之际,霞乌兰在身后忽然大叫一声:“呀!师父,你别动!千万别动!”
巫女白玛心头一跳,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小声询问道:“是什么?毒蛇?”
身后传来霞乌兰的:“嘘……”
巫女白玛更加紧张了,就连呼吸的速度都放缓了下来,只觉得霞乌兰轻轻靠近了自己,在肩头上猛地一扫,之后嘻嘻笑道:“师父,好了,你可以动了!”
“是什么嘛!”巫女白玛回过头,却见霞乌兰双手空握,眼神明亮地望着自己:“师父你看!”
巫女白玛着急地扒开霞乌兰的手,一只黑白相间带有凤凰尾翼的大蝴蝶翩然而飞,轻盈盈地在头顶起舞……
“师父,你做啥子么,蝴蝶跑掉了!”
“呼吓……你都吓死师父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毒物!”巫女白玛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下来,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看来咱们找的地方不错,是仙谷子居住的蝴蝶谷没错了。”
二人一个转身,只见空谷之中,彩蝶四起……
“那还用说,师父走南闯北,蝴蝶谷也定然不会找错!”霞乌兰看着此番美景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不过师父,你刚刚是害怕毒蛇么?你是用毒的高手,怎么还会怕蛇,弟子记得蛇毒咱们也是经常用的呀!”
巫女白玛面色怪异:“为师可不是怕,只是那东西滑溜溜冷冰冰,一触摸到就周身战栗……”
“那还不是怕!难怪你每次都要我去取蛇毒,原来师父怕蛇!咯咯咯!”霞乌兰好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恼羞成怒的白玛怒道:“再胡说,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霞乌兰捂住嘴巴,勉强忍住笑意,拔开塞子,递给巫女白玛一个竹制水壶:“师父,你喝点水吧!就是不知道现在霍哥哥怎么样了……”
巫女白玛接过水壶,咕噜噜地灌了几口水,将水壶递给霞乌兰,“霍去病有我的保命丹压制着体内毒性,一时半刻无碍的。就是不知道咱们还有多远才能到,我们会不会赶在鄯善黎的前面!”
“不过,师父,若我们赢得赌约,你说霍哥哥愿意离开长安和我们去身毒国吗?那里山高水远,不比长安的繁华,霍哥哥曾说过自己的志向是仗马扬鞭,建功立业,身毒国山高林密,恐怕他去了以后再不可能纵马驰骋了。”霞乌兰眼神空茫,似乎在回忆霍去病飞身上马的矫健身姿。
巫女白玛一愣,霞乌兰说的这些话,她似乎从未想过。此刻山风吹拂,虫鸣声声,她却久久没有说话。
霞乌兰回过神来,一面揣好水壶,一面拿出帕子为师父白玛擦汗,眼睛却遥遥地张望着,忽然她欢快地叫起来:“师父你快看,前面好像有炊烟,不知道是这山谷中樵夫的住所,还是仙谷子的所在呢!”
“是吗,我看看!”巫女白玛站起身,手搭凉棚向着远处眺望,果真见到遥遥远远的地方隐约露出茅草搭建的屋顶和袅袅娜娜地炊烟升腾,心下大喜,对霞乌兰道:“小乌兰,那我们抓紧赶路!”
那日自从乌篷船内分别,巫女白玛一行连客栈都没有回,直接便踏上了来蓝田的路,为的就是抢先一步在鄯善黎之前拿到解药,赢得赌约,毕竟这关系着自己此生幸福。霞乌兰分外配合,一路上从不喊苦喊累。
巫女白玛只道是徒弟孝顺,哪里知道弟子霞乌兰自知自己无法与师父以及小翁主鄯善黎相比,但如若师父赢得赌约,霍去病就能留在师父身边,至少自己还能与他日日相见,就是揣着这样卑微的小心,霞乌兰一路坚持到现在……
又走了两炷香的功夫,只见前面绿潭倒影,轻风浮过,潭水粼粼波光,竹叶沙沙作响,林间深处,一座茅屋依水而建,一个小院柴门紧掩,小院门前的匾额上草书写就四个大字“仙谷子宅”。
“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没错了!”巫女白玛琥珀色的瞳仁莹莹润润,喜笑颜开,手下不自觉用力捉住霞乌兰的胳膊摇晃。
霞乌兰也差点蹦起来:“师父,没错,而且似乎是我们先找到了!这一路可没见其他人的影子!”
二人急忙来得近前,那小院柴扉不高,隐约能看到院中景象,只见院内一个身披草衣,足蹬芒鞋的老叟正在整理自己的钓竿,身侧一个鱼篓,几团摊在地上的绳网,旁侧一些高矮不等的大缸。若不是匾额上写的几个大字,这全与农人渔夫的院子别无不同,要说不同之处,也唯有那院中的恬静与宁谧,颇有世外桃源的雅趣。
巫女白玛和霞乌兰来到门前,难掩激动的心情,轻轻叩了叩门:“你好,老师傅!我们想拜见仙谷子先生。”
草衣老叟的眼皮子抬了抬,看了一眼巫女白玛,见她身着紫衣,衣上镶嵌银饰和繁复的花纹,一见便不是中原人,便问:“不是中原人吧,哪里来的?”
霞乌兰帮腔道:“老师傅,我们是从很远的身毒国来得,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还望通禀一声噻。”
“身毒国!哼!”老者听闻身毒国三字,语气明显起了变化:“快走快走,我家主人最讨厌身毒国的人!”
巫女白玛见老者下了逐客令,心有不甘:“老师傅,身毒国的怎么了,麻烦您替我们通禀一声吧,我们跋山涉水地来,真的很不容易,更何况有人危在旦夕,还请……”
不等巫女白玛说完,三根银针不知从哪里发出,直朝巫女白玛的面门而来,好在白玛有些身手,躲过一劫,三根银针擦着她面颊飞过,又被她反手接住,白玛看着手中银针怒道:“不见就不见,为何要伤人?”
“快滚!再不滚就不单单是伤人这么简单了!”草衣老叟抬起眼皮,褶皱下的眼珠却清明一片,却饱含怒意。
霞乌兰拉了拉巫女白玛:“师父,我看我们先走吧,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巫女白玛看了看老叟,摇了摇头叹息道:“这要是在咱们身毒国,要多少巴戟天没有,在这长安附近,怎就变得如此之难了呢!”
“滚!再提身毒二字,让你二人死无葬身之地!”院内传出严肃又森然的声音,巫女白玛无奈只得拉起霞乌兰先假意离开了。
二人来得不远处的溪边,找了一块大石落座。小溪流水叮咚,撞击着石块,发出悦耳的响声。二人却无心欣赏这番美丽的景致,霞乌兰瘪嘴道:“师父,那老叟似乎对身毒二字格外敏感,自从知道我们是身毒国来的,就开始对我们凶神恶煞起来呢!”
巫女白玛一拍大腿,琥珀色的瞳仁暗了暗:“难怪鄯善黎那丫头胸有成竹,原来她早知道这老叟对身毒有偏见,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就匆忙前来!看来我们已经棋失一招了。他为什么如此讨厌身毒人呢?”
霞乌兰看着愤恨不平的巫女白玛,安慰道:“师父,毕竟我们是外乡人,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事已至此,那老叟讨厌身毒而已,我们何不静待时机,先在附近等待仙谷子,若他出门或者从外面回来,我们就趁着老叟不在的时候好好求求仙谷子,或许还有希望?!”
巫女白玛也没更好的主张,毕竟仙谷子已经就在面前了,自己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总不能轻言放弃,还要试一试才行。仙谷子小院对面有一处高地,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二人遂悄咪|咪又摸了回去,躲在不远处的竹林中仔细观察仙谷子院内的动静。
透过层层叠叠地竹叶缝隙,二人朝着仙谷子院内观察,院子中哪里见得其他人的踪迹,只有那老叟在不停地织网,偶尔有麻雀飞进院落,那老叟便洒下一些谷子喂食,那些小雀并不害怕,不久就站满老叟的肩膀。
午后,热气袭人,虫鸣阵阵,一路的辛劳和疲倦忽然袭来,巫女白玛只觉眼皮子打架,朦朦胧胧中也未见仙谷子院子中有何特殊动静,不觉神思昏沉,一个瞌睡袭来,忽听得身后簌簌声响,身体不觉一个激灵!
霞乌兰正欲大叫,却已被人捂住口鼻,不得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