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阴影便猛地从水底抬升，掀起的巨浪如同一堵墨色高墙，朝着木船轰然压来。陈风下意识将杨婉秋护在身后，灵犀分水刺横在身前，却见巨浪之中，一道庞然巨物破水而出——那是一条体长足有十余丈的巨鱼，鱼头生着一根半丈长的独角，独角泛着暗金色的光泽，仿佛能刺破苍穹；通体覆盖的鳞片比玄铁更坚硬，在水球蓝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质感；背鳍展开时如垂天之云，几乎遮蔽了半个河面；最骇人的是它颌下的四道鳃裂，每一次开合都吞吐着血红色的雾气，雾气落在水面，竟让墨色河水泛起细密的泡沫。
“擅闯赤水道人禁地者，死！”
巨鱼口吐人言，声音如同洪钟撞在磐石上，震得木船嗡嗡作响，连陈风凝聚的水球都剧烈晃动起来。那股扑面而来的气息狂暴而厚重，远超之前所有的恶鱼，赫然达到了六阶妖兽的水准——对应人类修士的化灵境。
陈风心中一沉，握紧了灵犀分水刺。六阶妖兽不仅实力强横，更重要的是灵智已开，懂得战术与弱点，远比低阶妖兽难对付。
“吾名玄水鲵，乃赤水道人当年自灭国洪流中救回的幼兽。”巨鱼的复眼转动，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木船上的两人，“道人仙逝前，吾立誓守此大河千年，护其宝藏不被宵小染指。尔等既敢靠近石滩，定是为盗宝而来！”
话音未落，玄水鲵的巨尾猛地拍向水面，“啪”的一声巨响，一道丈高的水墙凭空掀起，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拍向木船。
“快躲！”陈风嘶吼着，与杨婉秋同时运力，试图操控木船转向。但水墙速度太快，“嘭”的一声正中船身，木船瞬间被掀起丈高，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几处修补过的裂痕再次崩开，木屑飞溅。
两人死死抓住船舷，才没被甩入河中。陈风低头一看，船底已彻底变形，再受一次冲击怕是就要散架。
“这妖兽对水系灵力的掌控太强，连水流都能随意操控。”杨婉秋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刚才试图以灵力抵消水墙，却发现对方的灵力如同附骨之疽，轻易就瓦解了她的防御。
玄水鲵见一击未中，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猛地张开巨口，一道黑色的水箭从口中射出。水箭看似纤细，却蕴含着浓郁的腐蚀灵力，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淡淡的黑烟。
“小心！”陈风仓促间凝聚出一面水盾，挡在身前。然而，黑色水箭轻易就洞穿了水盾，擦着船边射入身后水中探出的一根巨石上，“轰”的一声炸出半尺深的凹痕，岩石瞬间被腐蚀成黑色粉末。
陈风额头渗出冷汗，若是这水箭击中船身，他们怕是连人带船都会被腐蚀成虚无。
“不能再被动挨打了！”陈风深吸一口气，周身瞬间凝聚出十颗水弹，瞄准玄水鲵的鳃裂处——那里是鳞片覆盖最稀疏的地方，也是刚才观察到的薄弱点。“去！”
十颗水弹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击中目标。然而，预想中的突破并未出现，水弹撞在玄水鲵的皮肤上，只溅起一串火星，连一丝血痕都没留下。
“没用！”陈风急声道，“我破不了防，换你主攻！”
两人迅速交换位置，杨婉秋握紧凝聚出的水剑，周身水汽骤然翻涌，《水天剑诀》第一式“江河怒”瞬间发动。只见她手腕轻抖，无数道水蓝色的剑气从周身迸发，如奔腾的江河般涌向玄水鲵的鳃裂，剑气密集如雨，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嘶——”玄水鲵痛呼一声，鳃裂处的皮肤被剑气划出数道浅痕，虽然不深，却让它暴躁地甩动起尾巴，河面上顿时掀起阵阵巨浪。
“有效！”陈风精神一振。
杨婉秋却没有停歇，她很清楚，这点伤势对六阶妖兽而言微不足道。“第二式，惊鸿！”她低喝一声，周身的水汽骤然收缩，所有剑气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的水剑，水剑通体晶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咻！”水剑如一道蓝色闪电，瞬间跨越数丈距离，精准地刺向玄水鲵鳃裂处的一道浅痕。
“噗嗤”一声轻响，水剑没入半寸，玄水鲵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挣，水剑瞬间被震碎。
“第三式，苍穹落！”杨婉秋眼神一凛，不退反进，双手结印。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无数道水剑的虚影，这些虚影越来越凝实，最终化作万千水剑，如倾盆大雨般朝着玄水鲵倾泻而下。
玄水鲵怒吼着，巨尾不断拍打水面，掀起一道道水墙阻挡。但水剑数量太多，总有漏网之鱼落在它身上，虽然大多被鳞片弹开，却也有部分击中了之前的伤口，让伤口扩大了几分。
“吼！”玄水鲵彻底被激怒，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木船，似乎想将这两个烦人的小虫子连同船一起撞碎。
杨婉秋眼神一凝，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她咬紧牙关，开始燃烧部分灵力，原本乌黑的长发被水汽托起，在空中飞舞，周身的蓝光越来越盛，甚至盖过了陈风凝聚的水球。
“第四式，瀚海！”
随着她的低喝，整条大河的水汽仿佛都被调动起来，疯狂向她身前汇聚。水汽越来越浓，最终凝成一柄数十丈长的水剑，水剑通体蔚蓝，剑身上流淌着细密的纹路，散发着崩山裂石的威势。
“去！”杨婉秋猛地挥手，巨剑带着呼啸声，朝着玄水鲵的独角斩去。
玄水鲵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想要躲闪，却被水剑锁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剑落下。
“噗嗤——”
一声脆响，巨剑精准地斩在玄水鲵的独角根部，将独角斩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河面。
“嗷——！”玄水鲵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吼，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河面上掀起滔天巨浪，木船在浪涛中如同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然而，玄水鲵虽然受了重伤，却并未倒下，它的复眼死死盯着杨婉秋，充满了怨毒。
杨婉秋脸色惨白如纸，扶着船舷剧烈喘息，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第四式“瀚海”，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灵力，经脉传来阵阵刺痛，显然已经超负荷了。
“婉秋！”陈风急忙扶住她，眼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玄水鲵暴怒的声音响起：“小丫头，竟敢伤吾！吾要将你挫骨扬灰！”它的巨尾带着破空声，横扫而来，目标正是脱力的杨婉秋。
陈风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将杨婉秋护在身下，同时将灵犀分水刺横在身后，注入全部灵力。
“嘭！”
巨尾狠狠撞在分水刺上，陈风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开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杨婉秋身上。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摔在船板上。
“陈风！”杨婉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灵力空空如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陈风忍着剧痛爬起来，看着玄水鲵再次扬起的巨尾，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势，大脑飞速运转应对之策。他下意识地看向散落的水弹残影，那些被玄水鲵震碎的水弹，炸开时产生的冲击力似乎比凝聚时更强……
等等！
陈风脑海中突然闪过《水爆弹》功法里的一句话：“聚散随心，爆发出锋。”
“原来如此……”陈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就在这时，玄水鲵喷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迅速扩散，瞬间笼罩了整个木船。雾气带着刺鼻的腥气，接触到皮肤时传来阵阵灼痛，显然含有剧毒。
“屏住呼吸！”陈风大喊，同时闭眸凝神，运转《水爆弹》，将周围残存的水汽凝聚成十颗水弹。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射出，而是将十颗水弹在身前缓缓融合。
水弹融合的过程并不顺利，不同水弹中的灵力有着细微的差异，稍不注意就会相互排斥。陈风强忍着经脉的刺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灵力，让它们逐渐融合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水球。水球越缩越小，表面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仿佛一颗浓缩的太阳。
当水球压缩到极限时，陈风猛地睁开眼，将其推向黑雾。
“嘭！”
一声巨响，水球在黑雾中炸开，产生的冲击波竟瞬间撕裂了黑雾，露出一片清明。虽然威力依旧不足以伤到玄水鲵，却让陈风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水爆弹多个聚合后，不断压缩可以引发爆发！”
紧接着，他又凝聚出一颗融合水弹，没有射向玄水鲵的身体，而是瞄准了它的复眼前方。
“嘭！”水弹炸开，产生的水汽白雾刺眼无比，玄水鲵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有用！”陈风心中一喜，立刻开始凝聚新的水弹。
他不断凝聚融合水弹，专挑玄水鲵的复眼、鳃裂等脆弱处爆破。虽然无法造成重伤，却让玄水鲵疼痛嘶吼，动作越来越迟滞。他一边磕回灵丹补充灵力，一边以凝聚的水桨划水，操控着残破的木船在浪涛中艰难躲闪。有时甚至故意引导玄水鲵撞向河边的礁石，利用礁石阻挡它的攻势。
“陈风，左前方有暗涌！”杨婉秋虽然虚弱，却一直强撑着观察局势，及时提醒。
她看着陈风在绝境中不断突破，从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沉稳，从只会直线攻击到懂得融合爆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个看似普通的外门弟子，总能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陈风听到提醒，立刻调整方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突然掀起的暗涌。他回头对杨婉秋笑了笑，笑容虽然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坚定：“再撑一会儿，等你恢复了，我们一起收拾它！”
杨婉秋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高阶回灵丹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的灵力缓缓流入经脉。她闭上眼，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体内原本堵塞的几处经脉节点，在灵力的冲击下突然“咔嚓”一声破开了！原本如同涓涓细流的灵力，瞬间变得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经脉中奔腾不息。周身的水汽不再是淡蓝色，而是逐渐变成了近乎实质的靛青色，连脚下的河水都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震颤。
拟态境巅峰！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了！
杨婉秋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突破后的她，不仅灵力变得更加深厚精纯，感知力也提升了数倍，能清晰地“看到”水下玄水鲵的灵力流动轨迹，甚至能预判出它的下一步动作。
“陈风，退开！”杨婉秋的声音恢复了力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风闻言，立刻操控木船后退。
只见杨婉秋抬手一挥，河水中瞬间凝聚出数十道靛青色的水绳，水绳如灵蛇般窜出，精准地缠绕住玄水鲵的躯体，尤其是在它鳃裂和独角的伤口处，勒得格外紧实。
“吼！”玄水鲵感觉到束缚，疯狂挣扎起来，水绳被绷得紧紧的，发出“咯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它在蓄力喷水箭！”杨婉秋敏锐地察觉到玄水鲵口中的灵力波动，立刻提醒。
陈风反应极快，瞬间凝聚出三颗融合水弹，精准地射向玄水鲵的巨口。
“嘭嘭嘭！”三声巨响，水弹在玄水鲵嘴边炸开，虽然没能伤到它，却成功打断了它的蓄力，黑色水箭在口中炸开，让它痛呼不已。
“就是现在！”杨婉秋眼神一凛，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
《水天剑诀》第五式，归墟！
随着印诀完成，玄水鲵头顶的水汽不再外放，而是开始反向坍缩，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漩涡中传来恐怖的吸力，玄水鲵庞大的身躯竟被一点点向上拉扯。更诡异的是，它身上的鳞片在吸力的作用下，开始一片片剥离，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躯体。
“嗷——！”玄水鲵发出绝望的嘶吼，挣扎得更加疯狂，身上的水绳寸寸断裂。
但杨婉秋早已料到这一点，她手势一变，漩涡中心突然凝聚出一柄漆黑的水剑，水剑通体由压缩到极致的水汽构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去！”
黑色水剑如一道闪电，瞬间射入玄水鲵被撕裂的独角伤口。
“噗嗤！”
玄水鲵的嘶吼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复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片刻后，它的身体缓缓沉入水底，激起的浪花渐渐平息，只留下一缕缕红色的雾气在水面消散。
河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然而，木船也在最后一击的冲击波中彻底散架，只剩下几块漂浮的木板。
陈风迅速拉住脱力的杨婉秋，踩着木板向石滩游去。两人爬上岸时，已是精疲力竭，瘫倒在覆盖着墨绿色苔藓的石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杨婉秋指着不远处：“那里有阵纹。”
陈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石滩中央刻着一个丈许宽的阵法，阵眼处嵌着三颗暗淡的晶石，散发着与母石碎片相同的空间波动。
“是传送阵。”陈风心中一喜，看来这就是通往下一关卡的入口。
“先恢复灵力。”杨婉秋取出两颗回灵丹，递给陈风一颗。
两人靠坐在石壁边，听着河水拍打石滩的声音，相视一笑。这一路虽然惊险万分，却都在战斗中突破了自身的极限，或许，这就是赤水道人传承的考验——不仅考验实力，更考验在绝境中的成长与协作。
半个时辰后，两人的灵力恢复了大半。
陈风站起身，走到传送阵旁，将母石碎片嵌入阵眼的凹槽中。碎片与晶石接触的瞬间，传送阵突然亮起，符文在阵面上流转，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走吧。”陈风回头看向杨婉秋，眼中充满了期待，“下一关，该轮到我们领先了。”
杨婉秋点头，与他一同踏入了传送阵的光芒之中。
啊，想到啥就写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