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万里跑来抓他回去,也不知道图什么。
现在好了,几个月来好不容易感知到的一丁点魔气踪影,也被她给搅合没了!
燕铁生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出屋子,打开门,瞪着一双眼看着他家老娘。
“你知不知道你害我错失了什么?!我真是受够了!”
不等他娘开口,他便先发制人的斥责,那神情憎恶的好像要吃人。
“你......我......”
她才受了惊吓,本想找儿子压压惊,却不想刚开门就被吼了,顿时有些难以置信。
“......”
燕铁生发泄完就和自家老娘受伤的眼神撞上,顿时一股负罪感油然而生,让他心头的怒火,稍微平息了几分。
“我没有,娘,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嗯——”她抹了一把眼泪,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燕铁生的手,把自己刚才遭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又想起了在空中飞的恐惧感,声音越说越小,背心也凉飕飕的。
“你说什么,山中女鬼?”
燕铁生这下怒气全无,转而被一阵奇异感替代。
跟着那花和尚混了几个月,虽然对于修炼算不得精通,但至少也知道一点皮毛。
能凭空升雾,还把人拖出去的,怎么着也是个魔基期吧?那岂不是比这寺庙里花和尚还要厉害?
自己花银子学了几个月,却连感知魔气都做不到。
他其实早就怀疑过花和尚是骗他的,但,碍于机会难得,思索着瞎猫撞上死耗子,说不定让自己就这么误打误撞成了呢?
.......
“二位在聊些什么,这么激动。”
话音未落,门槛外的阴影里忽然挤出个矮胖敦实的身影,伴着一阵清脆的佛珠碰撞声,燕铁生口中的花和尚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头顶的七个戒疤圆溜溜的像嵌了七颗黑枣,头皮刮得泛青,却偏生留着两缕鬓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满月似的脸更显富态。
“没,没聊什么,只是说起家中杂事,有些吵嚷罢了。”
燕铁生见到他突然冒出来,下意识的撒了个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撒谎,但,直觉却让他这么做了。
听完这话,花和尚的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两条细缝,眼角的褶子重叠在一起,嘴角勾着三分笑意:
“阿弥陀佛,原是如此,那燕施主早些回去吧,莫要耽搁了。”
他肥胖的双手合十,声音黏黏糊糊,听得人无端不适。
燕铁生见状,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悄悄打量他的神情,有些惊慌:不知道方才他和娘的对话,被花和尚听去了多少。
想来,自己应该没有说错什么才对。
“好的,大师,那我先告辞了。”
燕铁生还礼,然后搀扶着自家心有余悸的老娘慢慢下山。
可他们还没走多远呢,那和尚又出声,把他们叫住。
“燕施主且慢。”
花和尚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目光在他母亲沾着泥点的裤脚上顿了顿,随即又挪开。
“修炼虽然要紧,但家事亦不可荒废。燕施主既有俗务缠身,老衲自然不能强留。”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佛珠在指尖转得飞快,“只是这修炼如逆水行舟,施主天资尚可,若就此中断,未免可惜。”
这话是好话,但燕铁生只觉那和尚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钩子,对准了他以及他的母亲,让人隐隐不安。
“多谢大师指教,待家中事了,我定早日归来。”
“好,去吧。”
花和尚笑眯眯地颔首,看着母子俩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转过山坳,他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而后,他抬手摸了摸胸前核桃大小的佛珠,指腹在其中一颗上轻轻摩挲着。
“突然来的女鬼……”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没了方才的黏腻,反倒带着几分冷冽,“莫不是来寻仇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留不得了......”
他说完,转身穿过廊桥回到禅院,那里正有几个穿着灰布僧衣的弟子正候在廊下,见他回来忙躬身行礼。
花和尚脸上的寒意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到最前头的弟子身边,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方才教你的吐纳法门,可有心得?”
猝不及防被问话,那弟子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答:“弟子……弟子总觉得气息滞在胸口,顺不下去。”
花和尚笑意更深,手指点在他的膻中穴上,力道却重得让弟子闷哼一声:“心不静则气不顺,过半刻钟再去去试试吧。”
“是!弟子等会就去!”
那人快速说完,小跑着回房了。
之后,这花和尚又指点了几位弟子后,才背着手,慢慢回到卧室。
“咔嚓——”
花和尚肥厚的手掌在墙面的佛龛后面摸索片刻,然后找准位置,指腹按住后方的一个微小凸起轻轻一旋。
“咔嗒”一声轻响,佛龛下方的地面竟缓缓裂开一道暗门,露出内里幽深的石阶,而后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药草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等台阶平稳后,他掂了掂胸前的佛珠,矮胖的身影顺着石阶往下走,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墙壁上嵌着几盏油灯,跳跃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进入里面是一间石室,两旁的架子上摆满了陶罐与琉璃瓶,瓶中浸泡着各色脏器与肢体,荧光绿与柠檬黄的液体在瓶内缓缓晃动。
如果说这里的陈设只是诡异,那最触目惊心的是右侧角落的铁架下方,一根手臂粗的玄铁锁链穿透了一个男人的肩膀,把他牢牢的固定在地上无法动弹。
“唔......唔......”
男人感知到了花和尚的靠近,被拔掉舌头的嘴下意识的微张,发出阵阵微小的呜咽声。
他身上的灰布僧衣早已被血渍浸透,破烂的衣料下,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还在往外渗着黑褐色的脓血。
“嘘——”
花和尚慢悠悠走到铁架旁,伸手拽了一把男人肩头上的锁链,发出“哗哗”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