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庄常起个大早。出门就见百岐公流露缅怀之色,在院中闲逛。
“师伯不必感怀,等蓝星会步入正轨,师伯再回来就是。”庄常跟上百岐公,宽慰道。
“回来与否倒是其次,庇佑一方也能践行我的生命之道。只是转眼悠悠几十载,想到即将出山,还真有些不习惯。”百岐公感喟道。
庄常一听,明白百岐公是有些不舍,而不是故土难离的悲楚。
“师伯道心坚笃,令我汗颜。”庄常总算知道,百岐公真意的层次为何如此之高。
其道心之执,非常人能比。
百岐公忍俊不禁,晃手连指:“你还汗颜,我在你这岁数,可没你此般的修为。”
“我也是侥幸而已。”庄常腼腆一笑。
百岐公无奈摇头,寻常少年若有合源境的修为境界,即便故作谦虚也难掩几分傲气。
可庄常完全不同,沉稳低调,恨不得无人知晓。虽有怀璧其罪之危,但这份性情着实难得。
思绪流转,百岐公问道:“小庄,我们何时出发?”
“等师伯收拾好,我们就可以出发。”庄常回答道。
百岐公点头表示明白,遂回屋收拾。
约摸三刻过后,百岐公腰佩方寸袋,走出楼院。
庄常三人早在石台边缘等待,他们看向山脚。原本人迹罕见的地方,此刻乌泱泱一片。
“公子,是否需要属下前去驱逐?”丁安拱手请示道。
“不用。”庄常淡淡地说道。
他敏锐的视力,看到下方的人群基本身穿麻袍。料想应该是百夷人知道百岐公要走,所以自发送行。
尽管在百夷人里,有些许人觉得百岐公多年的善举是理所应当。
但在目前,此类思想并不是主流,故而多有心怀感恩的人,铭记着百岐公多年的付出。
百岐公此刻也望见这一幕,他身形一怔,一抹感动涌上心头。
“走吧师伯,别让他们等久了。”庄常轻声说道。
百岐公回应一声,便提步下山。
庄常三人跟随其后。
等候在山脚的百夷人,见百岐公的身影慢慢走近。
继而跪倒在地,高声呼道:“恭送百岐公!”
呼声震耳欲聋,在百岐山中回荡。
庄常三人早已侧身远离,留着百岐公接受百夷人的跪拜。
百岐公微微一叹:“老夫何德何能,堪受各位如此大礼。”
随后双手虚抬,神元化风,将众人轻柔扶起。
首位走出一位身穿皮袍的精悍男子,他手提兽皮包袱,拱手道:“百岐公德操仁厚,不仅多次翻山施救。更是传下医学,让我们自救其疾。此番恩情,我们百夷人铭感五内,决不忘却!”
说完,他把兽皮包袱往百岐公手中一递:“想到百岐公即将远行,若给黄白之物有伤恩德。索性送些药材,聊表感激。”
百岐公见他神色坚决,知道拒绝不得,于是将兽皮包袱接到手中。
“诸位乡亲,老夫此次出山,是为造福一方。但并不意味着,老夫会对百夷山置之不理。往后老夫会派遣医师常驻百岐山,乡亲们若有病疾,仍能来此诊治。”百岐公放声说道。
百夷人闻言,顿觉百岐公德如大日,在他们高空永悬。
他们口中高呼:“百岐公大德!”
同时身姿欲跪,却被百岐公虚抬扶起。
“诸位乡亲,不必多礼。老夫先离开几日,往后再聚。”
百岐公在百夷人或感激、或不舍的眼神中,与庄常三人一起,渐行渐远。
金乌当空,其光灼灼。
庄常四人一路奔波,总算在正午回到临山城。
马至周府,便被习惯在门口溜达的古沙瞧个正着。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古沙殷勤地跑下门阶,接过庄常手中的缰绳,为其牵马执缰。
庄常翻身下马,问道:“府中可有变故?”
古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托公子的福,临山商会已经顺利运行。吴家的铺面良田等,也在吴力的配合下收缴干净。”
庄常满意颔首:“干得不错。”
众人随之入府,听闻到动静的星一、星二,上前拱手行礼:“属下见过公子!”
周舒容在旁盈盈欠身,娇笑道:“奴婢见过公子!”
“免了。”
庄常摆了摆手,拉过百岐公介绍道:“这是我师伯百岐公,你们见他如见我。往后师伯会坐镇临山城,替我总管蓝星会要事。”
百岐公突破到神元境,并接受陛下封赏的消息,早就被敕使散播全郡。
所以周舒容等人早有猜测,现在见面,果然如此。
众人又是拱手见礼:“见过百岐公!”
庄常给百岐公站台,他自然不会仗着,自己有神元境的实力就自恃矜贵,无视众人。
且不说他们将来的实力,未必不会晋升到神元境。倘若因他们内部的嫌隙,无意耽误庄常的大事,那可就得不偿失。
随即百岐公拱手回礼:“诸位同僚不必多礼,老夫不擅筹划。日后还需各位多多帮衬,希望能和各位一起,打理好公子的基业。”
众人心头一松,对其神元境产生的压迫感顷刻转为认同。
众人连说谦词,院中氛围一片祥和。
“好了。”庄常拍了拍手,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既已熟悉,现在我说一下往后安排。”
“临山商会正式归入师伯名下,其发展方向交由师伯掌控,石达和丁安暂时留在这里配合。至于贺风那边,你们自行告知。”
“周舒容、古沙、星一和星二则和我一起,继续去拜访前辈。”
庄常说完,扫视他们一眼:“你们有没有其他意见?”
丁安迟疑片刻,问道:“公子,临山城这边完事后,属下该去往何处?”
庄常思忖道:“你领个城主的职位去空青城吧,那里经历魔教妖人之乱后,民生凋敝。你正好从零开始,重振旧城。”
丁安拱手称是,其余人无一异议。
“那行,周舒容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稍后就走。”庄常吩咐道。
周舒容四人应声称是,各自回房收拾。
“师伯,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庄常笑道。
“小庄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百岐公肃然说道。
庄常转身欲走,想起什么似的,从方寸袋掏出几瓶丹药塞到百岐公怀里。
“师伯,御下之事难免赏赐。你炼丹术还没练熟,这些丹药你先拿着。”
百岐公也不做推辞,从容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