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宫道上的积雪,发出的咯吱声让人牙酸。
车厢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混着血腥味和一种昂贵香料的味道。
苏清漪盘腿坐着,手里捏着把手术刀,正对着那方传国玉玺较劲。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每一刀下去刮下来的都是金钱。
她心疼的直抽抽,手下动作却没停,暗红色的朱砂粉扑簌簌落在掌心的宣纸上。
系统分析没错,这不只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一块巨大的高纯度龙脑香结晶。
先帝爷也是个狠人,把救命的药做成了杀人的印,这想法真是异于常人。
“若皇帝醒不过来……”夜玄凌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声音嘶哑还带着风声,“你就是大靖唯一的药引。”
“那些老臣为了活命,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闭嘴,保存体力。”
苏清漪头也没抬,将系统刚兑换出来的安魂草粉末倒进朱砂里,手指灵活的搅拌,“你这乌鸦嘴要是再灵验一次,我就给你缝上。”
“到了。”
车帘被霍骁粗暴的掀开,寒风裹着雪沫子灌进来,激的人头皮发麻。
御前殿外的广场上一片混乱。百官穿着朝服挤在一起,有人想跑又不敢,有人想进去又不敢,只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看见摄政王的马车,人群里爆发出嗡的一声骚动。
“都给姑奶奶闭嘴!”
苏清漪跳下马车,没理会那些探头探脑的视线,反手把一块金牌扔给霍骁:“霍将军,守住殿门!”
“除了谢影和那个老虔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谁敢硬闯,就说是药神交代的,这是为了防范尸气扩散!”
尸气二字一出,那帮原本还要上前讲礼法的大臣立刻后退,恨不得把脖子缩进腔子里。
殿内,地龙烧得滚热,却驱不散那股子阴冷的死气。
龙榻上的小皇帝缩成一团,面色青紫,十根指头死死抠进锦被里,指甲盖都翻了出来,嘴里还在吐着白沫。
这就是中枢神经中毒引发的癫痫。
苏清漪几步跨过去,从袖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跟眼前的场景很不搭调——那其实是她穿越初期在苏家无聊默写下来的《现代临床寄生虫学》,为了糊弄这帮古人,特意做旧了封皮,取名《百草堂秘录·蛊毒篇》。
啪的一声,册子被拍在案几上。
谢影押着那个浑身发抖的蛊婆跟了进来。
“看好了,”苏清漪一边翻开书页,一边从系统空间取出三根加长的金针,声音冰冷,“根据记载,这是母蛊反噬的假死之兆。”
“不想死就给我按住他的手脚!”
谢影二话不说,上前死死按住皇帝乱蹬的双腿。
苏清漪深吸一口气,金针飞快又精准的刺入人中、内关。
紧接着,她从袖中掏出一瓶刚提纯的高浓度薄荷脑溶液,倒进滚烫的热水盆里。
呲啦——
一股刺鼻的凉气瞬间炸开,和龙脑香的味道混在一起,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是物理与化学的双重打击。
“咳——!”
原本只有进气没出气的小皇帝突然猛的挺直了腰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双翻白的眼珠子骤然睁开,瞳孔却还没聚焦,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承尘。
“母妃……那碗药……是你端的?”
小皇帝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和依恋。
瘫跪在地的蛊婆听到这一声,身子猛的一僵,随即趴在地上开始磕头,额头撞在大理石地面上砰砰作响:“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啊!”
苏清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把玩着剩下的一根金针:“先帝临终前,到底是谁种下的母蛊?那药妃真的是妖女?”
“不……不是!”老妪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娘娘……娘娘是自愿的!”
“当年北狄巫师暗算大靖龙脉,娘娘为了保住国运,自愿以心脉为巢,养蛊护国!可这蛊太毒了,先帝不忍心看娘娘受苦,也不想幼帝将来被蛊虫操控心智,这才……这才把子蛊分给了王爷和陛下……”
一直倚在门框边没说话的夜玄凌,此时身形微微一晃。
他眼中的平静被打破了。
原来这些年他恨错的人,才是那个替他背负了所有苦难的人。
他慢慢的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洗得发白、边缘已经磨损的旧香囊。
那是他在冷宫废墟里挖出来的,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
那老妪看见香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里面的半片安魂草,你认得吧?”夜玄凌的声音很轻,却让蛊婆喘不过气来,“当年母妃为了压制蛊性,天天戴着这个。”
“可先帝暴毙那天,这香囊里的药引被人换成了催命的断肠散。是你换的?”
“不是我!不是我!”蛊婆尖叫着往后缩,拼命摆手,“是……是御药房总管王得禄!”
“他说……他说先帝不死,新君难立!只要陛下继位,他就能把控朝政……奴婢也是被逼的啊!”
真相大白。
这分明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人祸。
殿外风雪呼啸,隐约还能听见远处雁门关方向传来的沉闷号角声,那是战争正在逼近的信号。
苏清漪看着窗外晦暗不明的天色,脑海中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构思的庞大计划终于成型。
既然根源找到了,就该动手清除了。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跪地求饶的蛊婆,看向太医院那几个探头探脑的老御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