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闸落下的声音很响,头顶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王得禄那张老脸在逐渐缩小的门缝外,表情扭曲,尖细的嗓音里透着喜意:“杂家这就送王爷上路,这地宫阴气重,正好给二位做个合葬的吉穴!”
“做梦。”
苏清漪眼皮都没抬,反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趁夜玄凌张嘴喘气的空隙,塞了进去。
手指碰到了他冰凉的嘴唇,触感像一块冻肉。
“这是什么?”夜玄凌喉结滚动,咽了下去,声音很虚。
“高纯度麻黄碱提纯物,能让你的心跳在十息内飙升到一百八。”苏清漪语速很快,指尖已经搭上了夜玄凌的腕脉,“既然那小皇帝体内的子蛊还没醒,咱们就帮他一把。子母连心,你这边血气翻涌,他那边就得翻江倒海。”
话音刚落,夜玄凌本来快要停跳的脉搏猛地撞击着苏清漪的指腹,一下比一下重。
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冒起,整个人都在颤抖。
“咚——!咚——!”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是钟声。
紧接着,外面乱了。
原本整齐的禁军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隐约还能听见龙辇方向传来的惨叫,动静很大。
“九响丧钟……这是帝王有大凶的预兆。”夜玄凌嘴角抽搐,却还是扯出一个笑,“看来皇侄现在……不太好受。”
“他不好受,我们就有了活路。”
苏清漪眼神一变,转头看向准备用蛮力破门的霍骁,“霍将军,别砸门了!去龙辇!那小皇帝的枕头底下,第三块金砖是空的,把你那身力气都用在撬砖头上,把里面的兵符给我抠出来!”
霍骁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可是御榻……”
“我梦见的!”苏清漪差点咬到舌头,瞪了他一眼,“想让你家王爷活命就快去!那是先帝防着太后专权留的后手!”
霍骁不再多问,一咬牙,撞开那扇还没完全落死的铁闸,带着一身血气冲了出去。
地牢内的空气越来越少。
苏清漪没闲着,她抓过那枚传国玉玺。
她从系统空间摸出一把手术刀,对着玉玺底部的“受命于天”四个字就是一顿猛刮。
刺耳的摩擦声中,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张嘴。”
苏清漪将粉末混入剩下的半瓶活方丹溶液,灌进夜玄凌嘴里,“这可是真正的‘帝王餐’,一口价值连城,别吐了。”
夜玄凌被那股辛辣的味道呛得直咳嗽,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若本王今日死了……这摄政王的位置,便传给……”
“闭嘴。”苏清漪手起针落,三枚金针封住他心脉大穴,截断了蛊毒攻心的路,“诊金还没付就想赖账?我苏清漪的账本上,从来没有坏账。”
“砰!”
一声巨响,刚刚冲出去的霍骁又回来了。
这一回,他手里高举着一枚黑沉沉的虎符,浑身是血。
“雁门边军听令!”霍骁这一嗓子用上了内力,震得地牢嗡嗡作响,“摄政王有令!北狄犯境,即刻合围!谁敢阻拦,以通敌论处!”
与此同时,外面的骚乱到了顶点。
透过破碎的铁闸,苏清漪看见御药房总管王得禄正死死勒着小皇帝的脖子,试图往备好的马车上拖。
那老太监平日里看着走路都喘,这会儿力气却很大,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咱家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大不了拉着皇帝一起死!”王得禄尖叫着,眼中满是疯狂。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平地而起。
黑暗中,一道惨白的人影轻飘飘地落在马车顶上。
那人影没有脚,周身泛着幽幽的绿光,那张脸……和画像上的药妃一模一样。
“啊——!鬼!鬼啊!”
王得禄身后的几个心腹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手里的刀都在抖。
那老太监也是一哆嗦,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那双幽绿色的眼睛。
“你也配动我的儿子?”
那声音空灵缥缈,带着回音,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王得禄惨叫一声,手一松,整个人瘫软在地。
“抓活的!”
早已埋伏在侧的谢影带着暗夜阁的死士一拥而上,瞬间将那帮吓破胆的叛军摁倒。
他顺手将一个五花大绑的老太婆扔在苏清漪面前。
“主子,药房地窖里抓出来的。”谢影喘着粗气,“这老虔婆正对着个草人扎针,嘴里念叨着当年药妃的名字。一审才知道,这就是当年的那个贴身婢女,如今成了王得禄养的蛊婆。”
老太婆发髻散乱,看着苏清漪手里那还没收起来的荧光粉和扩音喇叭简易装置,浑浊的眼里满是惊恐:“药妃显灵了……真的是药妃显灵了……”
苏清漪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上的荧光粉。
这就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大局已定。
远处的火光映照在雪地上,将这一夜的血腥掩盖了几分。
天牢的出口已经被清理出来,霍骁正指挥着人收拾烂摊子。
苏清漪架起夜玄凌,这男人虽然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但体重却是一点没减。
“走吧,摄政王殿下。”她咬着牙,一步步往外挪,“皇宫里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咱们得赶在天亮前,去唱完这最后的一出。”
夜玄凌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目光深深地看了眼那辆早已备好的马车,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很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