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顺着夜玄凌的胸骨游走,所过之处,他原本苍白的皮肤下泛起一丝血色。
苏清漪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波动。
这是她用系统能量换回来的生机,代价是她现在不仅看不见,还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
“你还要抓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苏清漪脱力的靠在石壁上,想抽回被夜玄凌攥得发白的手,“就算是医患关系,这术后关怀也太过了。”
夜玄凌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他那只大掌粗糙温热,指腹上的薄茧刮着她的手背,让人莫名心安。
“瞎了就老实点。”夜玄凌的声音还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掩不住其中的霸道,“本王就是你的拐杖。”
远处,三千禁军手中药牌汇聚成的金桥没有消散,光柱笔直的穿透夜幕,指向京城方向,同时与百草堂祖祠地窖产生了共鸣。
即使看不见,苏清漪还是凭借药瞳,感应到了来自地底深处的呼唤。
“扶我去地窖。”苏清漪直接道。
夜玄凌没有多问,沉默的弯腰,避开她身上的伤处,熟练的将人打横抱起。
苏清漪下意识想挣扎,却被他一句“省点力气等会儿用脑子”给堵了回去。
百草堂的祖祠地窖,常年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药材发酵后的微苦气息。
苏清漪虽然看不见,但这熟悉的味道让她冷静下来。
“到了。”夜玄凌将她放下,让她靠坐在那只落满灰尘的青玉匣前。
苏清漪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面。
一股刺痛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别动。”夜玄凌的声音紧绷,“这匣子本王见过图纸。父皇当年赐给母妃时交代过,这是玲珑锁的变种,一旦强行破坏,夹层里的火油会自燃,把整个地窖都炸平。”
苏清漪手指微微一顿,顺着匣盖摸索了一圈。
指腹下并没有锁孔,只有一片细密的凹凸纹路。
“这是药纹。”苏清漪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配方是七日断肠散。由三种生物碱与两味重金属毒物,按黄金分割比例排列而成。真是大手笔,拿剧毒当密码锁。”
“能解吗?”夜玄凌问。
“谁说要解?”苏清漪嗤笑一声,“毒锁的机关就是毒性本身。只要中和了毒性,机关自然就开了。”
她从袖中摸出一枚备好的微型安瓿瓶,那是她之前在系统里合成的万能解毒酶液。
“借个火。”
夜玄凌没明白,但还是打亮了火折子。
苏清漪并没有去点什么,而是直接将指尖送到嘴边,用力咬破。
鲜血涌出,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将那一滴血混入酶液中。
“我的血现在就是催化剂。”
混合了血液和酶液的液体滴在青玉匣的纹路上。
没有烟雾,只有一阵细微的“滋滋”声。那些漆黑的药纹迅速褪色,泛起层层白色微泡。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的匣盖弹开一条缝。
一股干燥陈旧的纸张味道从缝隙中飘出。
苏清漪伸手进去,摸到了一团干枯蜷缩的东西,中间卷着半卷手感粗糙的黄绢。
“这是……”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是一段脐带。干枯,却没有腐烂,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
“小姐!那是您出生时的脐带啊!”
林嬷嬷激动的声音突然在地窖里响起。
那本《百草堂秘录》此时正漂浮在半空,书页哗啦啦翻动,“当年夫人怕夜承渊那个老贼斩草除根,特意用温髓引的残渣封住了这脐带里的血脉活性,才把它藏在这儿!”
苏清漪没说话,只是展开了那卷黄绢。
她看不见字,但她的指尖比眼睛更敏锐。
墨迹干涸后在绢布上留下了细微的凸起,每一个笔画都在她脑海中勾勒出字形。
“若玄凌承位,清漪为后……”
她念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共执药纲,废蛊立医。”
读到最后八个字时,夜玄凌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盯着那卷发黄的绢布,目光死死锁在末端两枚朱红色的印鉴上。
一枚是长公主的私印,另一枚,是先帝的御玺。
“原来……”夜玄凌的声音十分低沉,“母妃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步步为营,甚至以身饲毒,就是为了给我们铺这条路。”
这是一份迟到了十八年的遗诏,也是一份来自上一代人的沉重托付。
就在这时,匣底腾起一股灰白色的烟尘。
那是吴婆子残留的骨灰。
烟尘没有散去,反而在匣底迅速聚拢,凝成了两行小字:“诏启则蛊灭,蛊灭则界碑全。”
轰隆。
话音刚落,地窖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厚厚的土层也隔绝不了大地深处传来的崩裂声。
“这是……”
“南疆的方向。”夜玄凌扶住摇晃的石壁。
苏清漪疲惫的闭上眼,手里紧紧攥着那份黄绢。
“走吧,回京。”苏清漪轻声道,“有些人,该去算算总账了。”
回京的马车颠簸了数日。
苏清漪的视力虽然还没恢复,但其他的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尤其是嗅觉,系统强化过的嗅觉神经能让她分辨出空气中微小的颗粒成分。
当马车驶入京城地界,熟悉的喧嚣声夹杂着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这味道里,似乎混进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苏清漪皱了皱鼻子。
空气中除了寻常的煎饼、胭脂和马粪味,她还闻到了一股特殊的腥气。那气味由劣质硫磺和腐烂下水混合而成,其中还夹杂着一种本该绝迹的致幻草药。
“这味道……”她眉头微蹙,手指下意识的在袖口摩挲,“怎么有点像黑市那种土方子?”
就在马车路过一个热闹的集市口时,一阵吆喝声顺着风飘了进来。
“来一来瞧一瞧啊!神药忘忧散,包治百病,一贴见效!只要十文钱,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苏清漪猛的坐直了身子。
忘忧散?这名字耳熟,配方更让她感到恶心。气味入鼻,她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东西的主料,分明是……